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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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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好的玉色,不得宠的妃嫔平日见都难以见到,她这样赏下去,却像是赏一些不起眼的碎银一样简单。

不过在这样风光的时候,她倒也没有扫兴地与徐思婉针锋相对。一场庆贺热热闹闹地过去,众人从殿中退出来时个个笑意盈面。

方如兰那张尖酸刻薄的嘴二十年如一日,遥遥看见徐思婉与莹贵嫔结伴往外走,专门快步跟上她,扬音道:“早些日子听闻贵嫔娘娘一舞动君心,比楚贵人的舞技强上不少。未成想一山更比一山高,到底还是咱们玉妃娘娘更有福气些。”

徐思婉听得好笑,不愿在她身上多费什么口舌。莹贵嫔却是不肯吃亏的,闻言笑吟吟地转过脸:“这宫里呢,有人有福,有人无福。有福的或许福分各有不同,今日你强几分、明日我强些许;无福的却都是一样没出路的,经年累月见不到陛下,早不知被忘到哪里去了。”

她说罢也不看方如兰的神色,朝徐思婉一笑:“有的人觉得好像言辞间巴结了贵人,自己便也算得个贵人了似的,咱不理她。我那儿有陛下新赏的明前龙井,婉仪妹妹去我那儿喝茶吧?”

徐思婉笑睇着她,心领神会:“早先应了陛下,晌午要去紫宸殿用膳,怕是不大方便。不若姐姐先回去歇一歇,下午无事时臣妾就去找姐姐。”

“好,带着你妹妹一起过来。”莹贵嫔拍一拍她的手,就懒洋洋地踱向了步辇,带着宫人们扬长而去。

徐思婉亦不回头看方如兰一眼,搭着花晨的手,径自走向紫宸殿。其实她原没有去紫宸殿用午膳的打算,只是皇帝早说过她随时可去,她却鲜少这样前往,如今这样走一趟既能让他高兴、又能让方如兰自讨没趣,何乐而不为?

哪怕他和方如兰都不甚在意,能讨莹贵嫔一笑,她也觉得不亏。

是以之后的大半日里,徐思婉便如在人前所言一般,先去紫宸殿用了膳,又在午睡后去莹贵嫔处品了茶。

莹贵嫔对玉妃得了皇次子的事浑不在意,只高兴日后又能有热闹看了。再提及楚舒月,她笑得愈发花枝乱颤,一边给思嫣塞了个苹果,一边拉着思婉笑道:“玉妃能长宠不衰那是有真本事的,压我一头我都认了。楚舒月可就好笑了——风光那一阵子,说黔驴技穷就黔驴技穷,陛下转眼就想不起她了,给她气的……”

说至此处她扑哧一笑,美眸轻眨两下:“你们不知道,前两天我听说她气到在屋里摔东西。结果摔了个不知什么摆件,分量太重,倒把自己手腕拧着了。这下啊……更气了!”

莹贵嫔乐不可支,思婉思嫣看着她这副样子,只觉得她比这趣事更有趣。三人相谈甚欢,徐思婉再回霜华宫时已是傍晚。她先将思嫣送回了敏秀居,而后才自己回拈玫阁,刚到院门口,就见张庆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

“张庆。”花晨代她一唤,张庆神思一紧,疾步迎向院门,躬身长揖:“娘子。”

徐思婉打量着他:“心神不宁的,怎么了?”

“皇后娘娘……”张庆缩了缩脖子,“皇后娘娘着人来传话,命娘子晚上去长秋宫侍膳。”

“侍膳?!”花晨大惊,屏息去看徐思婉的脸色。徐思婉倒没什么太多反应,只目光微微一凝:“时辰不早了,我这便去。”

她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可她神色再如常,宫人之间也还是添了一层紧张,小林子和小哲子都不敢吭声,唐榆亦不说话,花晨与月夕也是交换了几番神色之后,才终于由花晨开了口:“娘子……虽说妾室服侍正妻用膳也是常理,可宫中鲜少……”

“我知道。”徐思婉轻哂,“皇后娘娘这事气不顺了,敲打我呢。”

“奴婢只怕是为皇次子的事。”花晨说话的声音愈发地轻。

徐思婉依旧平静,毫无慌张:“自是为皇次子的事。也好,这事虽是不得不先斩后奏,却也是早晚得让她知晓的。她主动提,倒省得我琢磨如何开口了。”

说罢她不再言,只信步往长秋宫走去。霜华宫与长秋宫本就相距并不大远,她又比平日走得快了些,不足一刻就已步入长秋宫宫门。

再至椒房殿门口,两侧的宦官上前,示意宫人们止步。

“娘子。”唐榆声音一沉,徐思婉回眸,无声地颔了下首,隐有宽慰之意。继而就径自入了殿去,高大的殿门在身后缓缓关阖,她吁了口气,提步走向寝殿。

寝殿之中,晚膳早已备齐。徐思婉入殿时皇后正自饮汤,见她进来,皇后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皇后娘娘万安。”徐思婉施大礼下拜,一语落下,却不闻命她免礼的回音。

她于是就维持着跪伏的恭谨姿势,在一派安宁中细品皇后的怒火。过了好几息,耳边隐有脚步声响起,接着就听到女官稳重的声音:“还请婉仪娘子直起身来。”

徐思婉依言直起身,便见一年逾四十的女官立在身侧,手中执着一方暗色戒尺,令徐思婉心底生出一片寒意。

那女官垂眸道:“婉仪娘子既为宫嫔,侍奉天子是分内之事,侍奉皇后娘娘也是妃妾之德。如今皇后娘娘传娘子前来侍膳,娘子却姗姗来迟,重则可斥为对中宫不敬,轻则也可说一声懒怠不恭。皇后娘娘小惩大诫,罚娘子十下手板,娘子服不服?”

“臣妾心服口服,甘愿领罚。”徐思婉深深吸气,“只是臣妾之所以迟来,只是因早先去了莹贵嫔那里,不知娘娘传召,绝无不恭不敬之意,求娘娘明鉴。”

她边说边已自顾抬起双手,展与面前,姿态再听话不过。语毕,却闻那女官又道:“惹得娘娘生恼,娘子还要这般巧舌如簧出言争辩,倒好似娘娘苛待娘子,更是不恭。便再添二十下手板,娘子服不服?”

徐思婉呼吸凝滞,自知今日这关难过,咬着牙吁了口气:“臣妾服。”

得了她的答案,那女官扫了眼皇后的神情,见皇后眉目间毫无波动,手中的戒尺就落下来。

宫中戒尺皆以竹制,质地硬而弹,一下下都可让受罚者吃足力气。那女官下手又毫不留情,徐思婉纵使咬紧牙关维持体面,捱到第三下眼泪也还是涌出来,却不敢缩也不敢躲,只得闭上眼睛等第四下。

皇后仍在稳稳当当地用膳,直至看到徐思婉手心已现青紫,她才悠悠开口:“婉仪如今主意大得很,说话也有分量。若觉得委屈,大可去陛下面前告状。”

徐思婉沉息:“臣妾自知有过,不敢去陛下面前搬弄是非。只是……只是早先去莹贵嫔那里饮茶时受了风,染了风寒,还请娘娘做主,姑且撤了臣妾的牌子。”

这话说得十分乖觉,皇后面色稍霁,声音仍冷:“婉仪说话办事都合圣意,若是病了,陛下心生怜惜,不免要去探望。”

对答之间,板子又落了数下。徐思婉疼得脸色发白,强忍住泪,望着她道:“既是风寒,过将病气过给陛下,便有损圣体安康,臣妾不敢。”

皇后淡看着她,闻言眼中划过一抹微不可寻的鄙夷,继而一声轻笑,复又继续夹菜来吃。

待得三十板子打完,徐思婉一双原本白皙的玉手肿了足有半寸高,眼下却顾不得了,她忍着疼下拜,双手实实在在地按在大殿的地上。

皇后声色清冷:“今日之事,你若要记仇也罢。本宫只提点你一句——倩婉仪,恭谨守礼是你的好处,莫要学那起子糊涂人,自以为在陛下面前得了几分脸就要在后宫惹是生非。本宫虽是病着,可还没死呢,容不得你们一个两个都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徐思婉深拜:“臣妾不敢。”

“那便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皇后怒火顿起,素手连带木筷一并狠拍在案上,“撺掇着陛下将皇次子记到玉妃膝下,你好大的本事!你是打量着本宫本就忌惮玉妃,如此便能让本宫忍无可忍,将玉妃斩草除根,好让你稳坐那宠冠六宫的位子是不是!本宫却还没有耳聋心瞎到会任你拿捏!”

“臣妾不敢!”徐思婉又到了一声,继而执起身子,“臣妾并无此意,此事擅自做主只是怕娘娘不允。至于个中缘故……臣妾绝非要借刀杀人,更不敢揣摩娘娘的心思,娘娘若是生恼,尽管责罚臣妾便是,臣妾却绝无愧对娘娘!”

皇后凤眸眯得狭长,落在她面上,像泛着凌凌寒光的刀子。

徐思婉无惧地任由她打量,过了须臾,皇后强沉下一口气:“说吧,你是什么打算。”

徐思婉垂首:“这是步险棋,计成之前,臣妾不敢惹皇后娘娘烦心,也不敢将皇后娘娘拉进这局中来。只是……臣妾向娘娘担保,臣妾绝无利用娘娘除玉妃之心,娘娘若不信,大可作壁上观便是。臣妾会借着这一步的铺垫,自己除掉玉妃。”

皇后听得一怔,不免心生意外,也不免觉得难以置信:“你能除掉玉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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