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节(2 / 2)
徐思婉道:“你既说是想回家过年,尚宫局与尚仪局必是要加紧为你办的,无论如何也要让你在除夕前离宫才好。但若林嫔真的急,这几日她听闻消息就会去找你,你大可与她争上一场,让她清楚你就是因不肯干这事才避走的,迫着她另请高明。”
“臣妾明白了。”孙徽娥点点头,却并无告退的意思,似在思索什么,几度欲言又止。
徐思婉心弦微紧,睇着她道:“若有什么顾虑,你大可直说。你现在圣眷正浓,若不肯淌这个浑水,我不会怪你。”
“不,臣妾并无顾虑。”孙徽娥沉息,“臣妾只是在想,既然林嫔不会趁臣妾省亲时对臣妾的家人下手,待臣妾回宫,娘娘的大事又已多半了了,那究竟何时才能料理了那几个禽兽?娘娘不知臣妾寄人篱下时过的是什么日子,与送他们去见阎王相比,如今的圣宠对臣妾而言都不值一提,倘使这件事不能办妥,于臣妾而言就是一无所获。”
“你放心。”徐思婉心平气和地看着她,“你的姨父、还有那几个同他一起欺负你的表兄,他们都会死的。我不能担保具体时日,但他们必会死在林嫔之前。”
死在林嫔之前。
这样一听就不太远了,孙徽娥目露喜色,终于垂首一福:“能得娘娘这句话,臣妾就安心了,臣妾告退。”
徐思婉嗯了一声,睇了眼唐榆,是以他送孙徽娥离开。唐榆将孙徽娥送至院门处就折回来,看到徐思婉手里那枚六角瓷盒,问她:“可要给孙徽娥送回去?”
“不必。”徐思婉缓缓摇头,“火镰粉而已,不是什么难得的东西,林嫔既想成事,自会再去寻来。”
唐榆点点头:“林嫔这是想烧死楚少使?”
“看着像,但恐怕不止是想烧死一个楚少使。”徐思婉将那六角瓷盒托在掌心,笑吟吟给他看,“你瞧,这盒子这么大,里面的粉若压得实,那可很有不少呢。只为烧死一个楚少使,哪用得着这么多?”
唐榆屏息:“那你……”
“自己的地盘上,我怕什么?”徐思婉笑音轻盈,“到时候我就请莹姐姐来喝茶。林嫔若知她在,想到自己不仅能烧死楚少使,还能一口气烧死两个与她为敌已久的宠妃,一定高兴死了。”
她乐不可支,唐榆见她为这种事高兴,哭笑不得地规劝:“你加小心。莫说烧死,就是为她烧伤了自己也不值当。”
“没事,我有你呢。”她衔笑,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王施若想连我一起烧死,总要往前院来才是。到时你找人看紧一点,他就下不了手了。”
他低眉,眼底颤了颤。她本在等他回话,可他最终也没回应,只是上前两步,扶她躺下去,又自顾帮她盖好被子:“睡吧,我去外面守着。”
“好。”她笑意轻松,“其实你回房也无妨,我夜里没什么事,你知道的。”
“没关系。”唐榆亦勾起笑,随手往袖中一探,伴着哗啦啦地声响摸出那串九连环,“我要看看最快能有多快解完,上次用了三刻。”说完他就起身,自顾向外屋走去,“睡吧。”
“嗯。”徐思婉将那盒火镰粉放到床边的小几上,阖上眼睛,打了个哈欠。
短短四日后,孙徽娥省亲的车驾就离了宫,徐思婉听闻皇帝给她安排的是正六品贵人的仪仗,不由笑道:“可真是个深情的。”
“是呀,对谁都深情着呢。”莹婕妤坐在旁边吃着小厨房送来的香芋酥,“前几日还说在我宫里最轻松呢,扭头就又对孙徽娥格外关照了。”
说着她睇了徐思婉两眼,拿了块新的点心,喂到她嘴边。
徐思婉原正想事,冷不丁地看见糕点送来,下意识地咬了口,咬到一半回过神,忙自己伸手接过。
莹婕妤笑了声,随她自己拿着吃,掸了掸手,又说:“不过,陛下待你倒真不一样。前几天在我宫里用膳时见到两道菜,立时就想起是你爱吃的,我倒还没见过他待旁人这样。出门散步觉着风大,又即刻就要差宫人来你拈玫阁嘱咐花晨她们给你添好炭火,说你早些时候刚失了孩子,回宫后又服侍太后日日疲累,只怕体虚受不得风。我没见过他待谁这样,你算是住到他心坎儿里去了。”
“真的?”徐思婉细品着香芋酥甜糯的馅料,漫不经心地笑了下。
第73章 惊喜
惠仪宫。
林嫔听闻孙徽娥的车驾已然离宫, 气得脸色发白,周身都在抖。
红翡绿翠束手立在旁边, 连劝上一句都不敢, 只听林嫔大骂:“没用的东西!平日里话说得好听,这点子事都不敢办!”
红翡绿翠相视一望,前者硬着头皮小声道:“娘子息怒, 孙徽娥……原也是个性子怯懦的,只怕一听到事关人命就退缩了。”
绿翠则说:“还是该教训教训她才好。如今她回去省亲,随去的宫人太多,娘子不好做什么。等她回来, 娘子大可出手让她家里吃些苦头, 让她知晓厉害,免得日后又这样误事。”
这些话, 林嫔都听得左耳入右耳出。她现下没心思教训孙氏, 一心只想这该快些除掉楚氏。
倩贵嫔是个不好惹的,她为将王施送进拈玫阁, 费了不少周折,单是将典籍做干净就花了不少银子去四处打点。万一王施还没做事就被倩贵嫔挖出来,这些力气就都白费了。
为了一个临阵脱逃的孙氏,不值当毁了大局。
林嫔沉息:“去请郑经娥来一趟吧。”
“娘子要用郑经娥?”红翡暗惊, “那就是个病急乱投医的墙头草, 又没有把柄在咱们手里。这等大事, 娘子还是谨慎些。”
“怕什么。”林嫔冷笑,“我什么也不会与她说。大事自有王施去办,她只需去与楚氏喝一喝酒就是了。”
红翡顺着她的话一想, 心下了然, 这才敢去请人。
日子一转又翻过六天, 终于到除夕了。拈玫阁里如去年一样张贴了皇帝亲赐的福字与春联,徐思婉也自己写了福字赏给宫人们。
思嫣上午向太后与皇后问了安就过来了一趟,陪徐思婉一起剪了会儿窗花。下午思嫣径自回了敏秀居,徐思婉眼看离晚上宫宴还有些时间,就把宫人们都唤了来,给了赏钱,又看着他们玩骰子打发时间。
据说宦官之中有不少会赌的,骰子放在木盅里,想摇什么点摇什么点。无奈她拈玫阁里一个这样的人都没有,各拿一个盅比大小全凭运气,换做一个人摇盅其余的赌大小,还是全凭运气。
不觉间一个时辰玩过去,众人大多有输有赢。宁儿运气好,小赚了一笔,张庆运气最差,抱着桌腿哭,说什么也不肯玩了。
唐榆摒着笑训他:“快起来,这点出息,让娘娘笑话你。”
“小半年的积蓄都输光了!”张庆抱着桌腿不撒手,“宁儿是不是出老千啊?”
宁儿惊得瞪眼:“我哪会出老千?!”
徐思婉扑哧笑出声,正想说今日赢钱的都各自拿走,输了的由她来补,大家尽兴就好,门前屏风那边传来一声笑:“娘娘这里好生热闹。”
屋中一切声响辄止,徐思婉侧首望去,很快看见郑经娥的身影,房中一众宫人连忙见礼,张庆也规规矩矩站起来,一揖:“经娥娘子安。”
郑经娥噙着笑,到徐思婉面前福了福:“贵嫔娘娘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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