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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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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榆:“还有人说,你之所以落入如此境地,都是因为去了冷宫。那地方不吉利,去走动就沾染了晦气。”

徐思婉轻嗤:“神佛听了都要说他们能编。还有呢?”

“还有。”唐榆默了一瞬,“他们说这样的情形,你还想借病争宠,是痴心妄想。”

她觉察他语中的低落,羽睫一动,眼帘睁开,打量着他的神情,撑身坐起:“你呢,你也这么想?”

“我不知道。”他摇摇头,“陛下对你有多少情分,我摸不清楚。可我担心,皇后娘娘既然参与其中,只怕会想方设法地阻拦陛下来看你。”

徐思婉含着笑:“若是那样,陛下看不到我病中的凄惨,既也生不出什么怜惜,我自然复宠无望。”

唐榆嗯了一声。

她笑了两声,打着哈欠躺回去:“所以他们都是瞎猜,我称病不是为了博得他的怜惜,更没打算借此复宠。你也放心好了,我不会那么傻。要破这个局,得从根子上破。”

唐榆听罢,眼中的低落释开几分,无声地点了点头。徐思婉又扯了个哈欠,便裹住被子翻了个身:“睡了,你自便吧。外屋矮柜上那梨黄色瓷罐里的茶是明前龙井,趁着新鲜赶紧喝了吧,咱怕是有日子得不着这样的好茶了。”

他被她故作期艾的口吻逗得扑哧一笑,应了声好,就举步离了寝殿。

之后几日,徐思婉仍旧缠绵病榻。又过了六七天,莹婕妤突然来了,彼时她刚喝了药,无所事事地在床上读着书,张庆突然进来禀话说莹婕妤前来探望,她一下子抬起眼睛:“你没劝她?”

“下奴劝了……”张庆躬身,不及把话说完,莹婕妤清脆的声音已然入殿:“劝什么劝,我要是连这点事都怕,还当什么人人唾骂的妖妃?”

徐思婉无奈而笑,莹婕妤摆摆手挥退了宫人,毫无顾忌地坐到她床边,凝视着她,唉声一叹:“你知道吗?我原当咱们只是凑个趣的狐朋狗友,可如今一连数日见不着你,我还怪别扭的。”

说着她顿了顿,愈发认真地打量起徐思婉,抑扬顿挫地问她:“是不是遇着难处啦?我听路遥说你不想病愈,料你是想挽回陛下的心。近来却迟迟不见陛下往这边来,用不用我去给你开一开口?”

“不必。”徐思婉一哂,迎着她的疑色看过去,笑了声,“真不用,我有我的打算,不急让他过来。姐姐若真想帮我,那就……”

她想了想,一字一顿道:“那就将我久病不愈的事散出去吧,也不必说得多惨,就说我气色看着倒是还好,只是缠绵病榻,又时时咳嗽,不知这样拖得久了会不会害上肺痨。”

莹婕妤不解:“这不还是说给陛下听的?那不妨说得惨一点,保不齐他一个不忍就过来看你了。”

“他不会轻易过来的。”徐思婉笑笑,“所以大可不必扮惨。姐姐,你听我的,千万别将我说得太过凄凉,更别明里暗里地请他过来。如若可以,这话姐姐在去向皇后问安的时候,当着六宫妃嫔的面说说也就行了,让他从旁人口中听去,好过姐姐去游说。”

“这倒简单了。”莹婕妤点点头,“可我真是不明白你。你可想清楚,宫里这么多人,明年又是大选年。再过月余,新秀女的名册就要呈进来了,你若拖得太久,可说不准陛下会不会忘了你这号人。”

“这我知道。”徐思婉颔首,“这些我心里都有数,所以反而更不能心急。只消一步走错,要费的周章就更多了。”

“那好。”莹婕妤终于应下来,接着便唤来身边的宫女,将带来的几道菜肴汤羹一一从食盒里端出,催着她尝尝看。

这日莹婕妤在霜华宫待了足有两个时辰,待她离开,花晨不安道:“娘娘就这么信得过莹婕妤?须知她原本也是宠妃,娘娘得势之后倒让她的风头淡了不少。如今这样的事,可要当心她反过来踩娘娘一脚。”

“她不会的。”徐思婉重新拿起没读完的书,慢条斯理地翻了起来,“我起初是不大信得过她,可经了这么久,再不信就是我傻。她虽是宠妃,却根本就不是在意宠爱的人,只要让她高高兴兴地过日子,她才不在意陛下身边有谁。”

如若不然,莹婕妤现下有的是办法踩她,大没必要来她这里走一趟,哪怕是为了套话,也是画蛇添足了。

是以再几天之后,随着又一度的晨省,徐思婉的病况在宫中传开。皇后自然没什么反应,当着一众嫔妃的面虚情假意地嘱咐了几句让太医好好医治就算了事。

倒是太后念着她从前的小心,着自己身边的太医过来为她诊了脉,又调了调路遥开给她的方子。她满目感激地谢了恩,却并不打算用。

小小的一番议论之后,后宫重新归于平静。这样的传言,皇帝大抵是会听说的,却没有反应。

他这样袖手旁观,宫人们就慢慢动了心思,别处倒都还好,小厨房取回的食材却渐渐有了以次充好的苗头,可见是尚食局见风使舵。

徐思婉对此只做不理,一副没精力多管的样子。再过小半个月,她依旧缠绵病榻,王敬忠终于在一日入夜时避着人入了霜华宫,身后跟着两名年过半百的男子。

入殿后,王敬忠垂眸躬身,声音平淡无波:“贵嫔娘娘安。陛下听闻娘娘久病不愈,顾念徐大人在朝中的辛苦,指了两名德高望重的太医来为娘娘诊治。”

徐思婉抬了抬眼帘,面上恹恹:“陛下还管我做什么呢?他既不知我的心思,不如就由着我早早死了。”

王敬忠对这等怨怼之语只做未闻,躬了躬身就退出去,只留两位太医为她诊治。

徐思婉一看,心知他不会将这话送进皇帝耳中。

但这也无妨,她原也不曾指望王敬忠这御前掌事能为她办事,适才那随口一言王敬忠若肯为她提起,那自是好的,可不提却也无妨。

因为从这两位太医被遣下来开始,她要办的事就已办到了。她这样缠绵病榻苦熬数日,不过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有多着恼、她在他心里又到底有几分分量。

她正置身困局之中,摸清这几分虚实尤为紧要。若他虽然震怒却仍担心她,不肯她就这样香消玉殒,那哪怕他寻了别的由头自欺欺人地来关照她也不打紧;而若他当真能对她的久病袖手旁观,绝情到毫不在意她的生死,她就不得不另做打算来撩拨他的心。

徐思婉心下打着算盘,面上恹恹地任由太医们为她搭了脉,一副心灰意懒的模样。这二人悉心地诊了半晌,为她施了止咳的针,又调了药方,就退出了寝殿。

她二人离了殿,王敬忠就再行进了屋,行至床边朝徐思婉躬了躬身,声音平静如旧:“贵嫔娘娘,下奴叮嘱娘娘一句。娘娘做过什么、说过什么,娘娘自己心里有数。今日遣这二位太医前来,是陛下宽仁,但娘娘还是安心禁足便是,莫要生出什么不当有的心思,再触怒圣颜了。”

言下之意,就是告诉她保命即可,复宠无望。她不必心存奢求,也不得将这事散出去,在宫中兴风作浪、

欲盖弥彰。

徐思婉心底轻笑,面上并无太多反应,淡淡道了声:“知道了。”

“那下奴便先行告退了。”王敬忠躬身而出,退出拈玫殿,就沿着不起眼的小路出了霜华宫。两位太医与他同行,三人在霜华宫侧边的一道小门处道了别,太医回太医院,王敬忠回紫宸殿。

紫宸殿中,仍灯火通明。边关战事打得不顺,皇帝这几日都睡得很晚,也无心召幸嫔妃。

王敬忠入殿时,殿中一片安寂。他抬眸一扫,就见宫人们都被皇帝禀了出去,想是皇帝看折子看得心烦,连个人影都不愿看见。

王敬忠于是将身子压得更低了两分,压着步子,一声不响地行至皇帝身侧。只余一步之遥时,他才开口:“陛下,下奴依照陛下的吩咐,带两位太医去瞧过倩贵嫔娘娘了。”

皇帝没有作声,手中的奏折又翻了一页。

王敬忠小心地续道:“太医们为娘娘施了针,又调了药方,想来娘娘不日就能痊愈。”

他眼底微动,沉了沉,问了一句:“是真的?”

王敬忠一滞,一时没能理解他所谓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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