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2 / 2)
右下角有拍摄日期:庚戌年暮春,是他当兵那年。
相片上的纪沣不苟言笑,样貌是好看的,清雅,文气,和现在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也许是因为军营的磨练和岁月的洗涤,现在的纪沣眉眼更凌厉,轮廓也更硬朗,虽然举止得体,着装绅士,却难掩骨子里散发的野性,离得越近便越强烈,也越迷人。
如果在街上偶然遇见,她一定会被他的外貌吸引,但绝不会认出这是自己的哥哥。
饭后,纪沣回房,纪樱特意留在客厅和纪连盛聊天,已经戒了一年烟的父亲又拿起烟斗,替代之前的雪茄。
“爸,那天去庙会看到有人卖狼牙,我哥说是狗牙冒充的,我哥的那个是真的吗?”
纪连盛张嘴就开始咳,咳得眼眶都湿润,纪樱起身帮他顺气,让他少抽烟,不是已经戒了么?纪连盛笑笑没理会。
“我都不知道沣儿还有那东西,不过他手里的,多半不是假货。”
原来不是父亲送的,那一定是定情信物了,怪不得那么宝贝!
虽然她生性放纵,可她也是有自尊心的,旁人说什么无所谓,被纪沣连说两次没羞耻,的确骂醒了她。
就像做了一场荒唐的梦,又像被邪祟附体一样,如梦初醒时,终于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赧然。
如果嫁人能摆脱这种羞窘局面,她倒没那么抗拒了。
订婚启事如期登报,请柬也都发出去,她才有了真实感。
农历七月二十九处暑,伏天消,暑将尽,天气终于没那么难熬,纪樱却突然感到憋闷,今天是她举行订婚典礼的日子!
意味着,很快也会迎来纪沣成亲的日子。
两家宾客加一起近千人,包了华茂饭店三层楼,从穿上婚纱礼服那刻起,纪樱就浑浑噩噩,梦游般任人牵着按部就班,直到钟易为她戴订婚戒指时,她意外抖了一下,戒指落到地上,叮~叮~叮~弹了几弹,滚了出去……
她真不是故意的,所以觉得不太吉利,现场响起轻轻的嘘声,钟大业的表情有点儿失控,司仪赶忙圆场:
“哈哈哈,新式婚礼就要遵从新式风俗,在南非的某些地方,订婚丢戒指寓意丢掉旧身份,迎接新生活,来来来,咱们热烈祝贺新人婚姻美满,百年好合!”
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司仪扬起双臂做指挥状,五官都跟着使劲儿,终于把气氛调动起来。
圆得再好,没有戒指也进行不下去,钟易急得焦头烂额,见纪樱低着头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司仪正发动大家帮忙找戒指,礼台下立时闹哄哄的,全都低着头看脚下,钟易抬起她的下巴,对上一双盈满雾气的眼睛。
“樱儿,你怎么了?”他以为她是因为掉了戒指:“不都说了么,这是好兆头,戒指会找到的。”
纪樱此刻心乱如麻,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了顾虑,她的确把这当成儿戏,当做一个最省事儿的逃避方式,直到看到戒指的刹那,戴上,就是一辈子了吧!她能坚持下去吗?
钟易抬手去摸她的脸,被一只突然伸过的手荡开,掌心躺着一枚戒指,刚刚掉的那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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