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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文喆今日一早便来参加郑相的府宴。

要谢文喆来说,死冷的天气在个露天的院子中宴饮,那可真是遭罪。但是左相大权在握,能参加他老人家举办的宴会,已经是许多官吏们求之不得的机会。

前些时左相府前求见的人日日能塞满一个院子,未尝不是那些没有资格参加宴会的人,为了给自己争取机会的手段。

谢文喆就是临时被加进宴请人员名单的幸运儿之一。

按说这宴会筹备时间已是不短了,但在谢文喆眼中仍显得简陋。席面设在相府花园,用帷帐圈出了一大块地方,以防宾客乱走,扰了后院女眷。许是怕宾客们冬日寒冷,花园中央的空地上拢起一个火堆来,方便大家靠手取暖。

谢文喆来的早,此处寥寥几人,互相见了都打招呼,有一络腮胡子的中年人见谢文喆面生,上前来与他拱手搭话道:“这位小兄弟我未曾见过,不知尊姓?”

谢文喆也回一礼,口中道:“不敢,小子姓谢。”

只说姓氏不说官职,可见官职对于姓氏来说是拿不上台面来的了。那络腮胡子便明白谢文喆必是出身名门,但位低权微。南川党向来是由以科举考取功名的读书人组成,这种人怎会出现在南川党为主体的宴会之中?络腮胡子也是个精明人,当即想到了一种可能,这人许是送了郑相什么不菲的礼品才能得上这么一个席位。他也不戳破,只是客气的朝谢文喆笑笑,也不屑与他报上自己的名字,转身与其他人寒暄去了。

谢文喆见他如此也不生气,不过蝼蚁一般的人物,与他又有什么影响。

谢文喆只在院中四处闲逛,见还有地方设了投壶,便一时技痒拿起箭来试,十投九不中,直把一旁的相府下人逗的抿嘴直笑。他这般自在逍遥,倒是碍了别人的眼,只见一人之前还在与那络腮胡子聊得正欢,却一转身奔着谢文喆走来。

这人看上去已过而立之年,头上戴着的进贤冠恨不能用珍珠嵌满了,身上穿着大绿色丝绸宽袖长袍,腰间的锦带在他这一身绿中点上了一点红,许是这一身的颜色衬的他面色阴沉,谢文喆见他走过来的架势总觉得这人很不友好,但他在外总还要装作个谦谦公子,是以还是对此人略一拱手施礼。

这人也不还礼,一脸倨傲的站在谢文喆身边,道:“都说世家公子皆精六艺,今日一见,不过尔尔。劝你歇了手吧,平白劳烦下人为你拾箭。”

这便是明着来踩他了,谢文喆自诩不是唾面自干的人物,何况揶揄起人来,他已是个行

“这位公子心善,对仆从倒甚是体恤,想必同属一个出身,切身体会,推己及人总是要心软些。”

那公子怒道:“你这厮竟说我和这些奴才身份一样!我定要叫相爷把你赶出门去!”

“请君慎言,谢某绝无此意!相府纵是仆从也不乏有才之士,干的虽是侍候人的活计,但也知人冷暖,倒不像您在这数九寒天的日子里仍是一袭绸衣。不过穿着如此清凉却还能有如此大的火气,想是您挨冻习惯了罢。”

那绿袍男子气的脸红脖子粗,正待开口骂人,就听见动静,回头一瞧,是郑相出来见客了。他此时只好咽下口中的骂人话,只说一句:“你给我等着!”便转身朝着郑超仕的方向凑去,看样子是想与左相寒暄几句了。

谢文喆看着他又是不甘又是焦急的样子,耳边忽然传来一声轻笑。他循声看去,刚才给他拾箭的仆人忙敛了笑,做出一副端正态度来。

谢文喆身量不高,这仆人个子比他还矮些,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看着谢文喆,谢文喆朝他一笑,他忙低下头去拾箭,一双手又白又细,反倒衬的那羽箭粗糙起来。

“你还要玩么?”那仆人把箭都收拢,悄声问他。

“还是不玩了罢,”谢文喆笑道,“我若再玩上一会,恐怕郑家的小娘子不好收场。”

那仆人愣了一愣:“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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