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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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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听信别人的一句谗言,就灭了李氏满门。”顾珩语调缓慢,却让燕帝浑身起寒,“手上沾了那么多条人命,若我是你,也会怕。”

“你……”惊极之下,燕帝终于能发出可怜的一声哀鸣。

顾珩缓缓抬眼睨了燕帝一眼:“陛下不必紧张,我暂且还不准备要你的命。”

他站起身,俯身靠近燕帝耳边:“交出帝印,我会保吴嫔的孩子顺利出世。”

燕帝无助地抬起手,又重重地落下,眼里尽是不甘。

他恨自己的愚钝,居然直到寿数将尽时,才发现自己信赖了一世的丞相居然是李道生的遗子。

可笑他一代帝君,敬畏了顾珩一世,将他的话奉为圭臬,哪怕顾珩说太阳是从西边起,他都不敢有半句质疑。

他如此厚待信赖顾珩,可顾珩却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上,那所谓的长生丸,如今想来指不定是什么牛马粪制的。

燕帝重重叹息一声,眼角落下了悔恨的泪。

他沉沉开口,声音像是一口破旧的老钟,喑哑难听:“朕……怎敢信你。”

顾珩直起身,肃立在燕帝榻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

仿似他才是万人敬仰的帝王,而燕帝只是尘埃里不值一提的芥子。

他发自内心地轻笑了一声,既是笑燕帝的愚,亦是笑他咎由自取,自掘坟墓。

“除了信我,你还有别的退路吗?”

“陆起章倒是不负你的期望,比你还要荒唐。如今百姓恨他更甚于恨你,这样,你便不必一人担下千古罪名了。”

吴嫔与其子已除,顾珩下狱,李氏后人的身份便能压得顾珩不得翻身,陆起章如解心头大患,再无顾忌。

手中的朝权便成了无往不胜的锐剑,陆起章握着这把剑,将它刺向朝城、刺向宫人、刺向学子,刺向一切不肯完全臣服于他的人。

尚未登基,他便等不及大刀阔斧地改制,废除科举,推崇举荐。

换而言之,只有经他麾下之人的推举,才能为朝廷效力。

此外,虽然顾珩如今被羁押天牢,无法掀起风浪。但他忧心京内仍留有顾珩余孽,为绝后患,他下令京察司挨家挨户地搜查,将所有壮年抓起控制。

京察司严遵上令,即便有的百姓家中贫苦如洗,只有壮年与其老母在家,也罔顾人伦道义,铁面无情地将壮年抓走,只余下垂暮老妇一人。

更有甚者私自搜刮民膏,惹得百姓叫苦不迭。

燕帝的胸脯因气恼而上下起伏,身子却僵在榻上动弹不得。

顾珩望着他,心里终于泛起一丝微渺的畅快。

时至如今,他终于不用再戴上虚伪的面具,在燕帝面前伪饰,也再不用对这个肤浅卑鄙的“帝王”俯首称臣。

让燕帝膝下无子,余生不得再见亲母,潦草地抱憾一生,甚至死前都要恨恼于自己的蠢笨,这便是对燕帝最好的惩罚。

当然,戏台将才建起,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他会载着李氏族人的余恨,为他们洗尽冤屈,让即将倾覆的王朝为他们陪葬。

只可惜,燕帝活不到亲眼看见的那一天了,否则又该是怎样一场好戏?

燕帝大口喘着气,好似下一瞬便要昏死过去。

顾珩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已然没有耐心等待他的回话。

“自然,身为人臣,我没有逼迫陛下的道理。”

顾珩转过身向暗道走去,“陛下若执意不从,那陛下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天渐渐热了起来。随着日子推移,秦观月的变化也逐渐明显,除了每日嗜睡多食之外,身子也渐渐显形,常常感觉沉重。

贺风寻了若云与曼儿来照顾,原先空寂安静的宅子因这两人的到来一下子有了声色。

墨隐沉稳、若云憨厚、曼儿聪颖,三人性格各有不同。闲暇时,她们陪在秦观月与孟夫人左右,或缝织衣裳,或相互打趣,想着法子哄秦观月高兴。

对于这个尚未出世的小生命,她们比秦观月还要期待兴奋,每天变这样的给她做补汤喝。不出半月,秦观月就被喂胖了小半圈。

只是大多数时候,她都称乏,让三人去忙自己的事,自己则一人坐在紫藤花架下,仰视着满树的藤萝,不知在想什么。

那夜天牢分别过去已有数天,顾珩留下一句等我回来,便再也没有了音讯。

她曾问过贺风几次顾珩的事,贺风皆避而不谈,只让秦观月保重身子。

一日吴嫔乔装前来,让秦观月意外之余十分惊喜。虽然顾珩与她说过吴嫔没死,被他安置在城外,但从那日大火之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吴嫔,直到那日亲眼所见她安好,方才放心。

吴嫔与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直到傍晚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两人相互交换了长命锁,相约着给肚子里的孩子认作义兄妹。

吴嫔有孕更早,可肚子却与秦观月的差不了多少。

秦观月腹中的孩子并不是听话乖顺的主,弄得她反胃呕吐不说,还常常半夜踢闹她的肚子,让秦观月难以安眠。

这夜她躺在榻上,好不容易有了困意,才睡了不久,便隐约听见窗外有鸣虫低声阵阵,此起彼伏,惹得她心烦意乱。

她连着唤了几声墨隐,皆无人应答,无奈之下只好自己起身关窗。

拖着沉重的身子从榻上起来,秦观月摸黑点了烛台,走到窗前。

烛光透过窗子的缝隙,照出一片光亮。

窗外夜风拂过发丝,在朦胧的光线里,秦观月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向自己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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