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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有云 第112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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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乐师沉吟着,气氛顿时显得很微妙。

最后,还是白衣少年打破了宁静,他温和地说道:“或许在轩唯城的人心中,江离心是一个很熟悉的名字。但我是一个旅人,途径此地,对这个名字很陌生,所以听这个故事,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女乐师摇头道:“有些故事,反而了解得不深,听起来才更动人。因为故事故事,总带了点世人期盼听到的事情在其中。”

白衣少年敲了敲桌子,示意身旁的老者:“要加钱了。”

老者随手又甩出了一粒碎银子在桌上。

女乐师轻叹一声,终究还是说了下去:“江离心是八岁那年来到清歌楼的,那时的她,连琵琶和古筝都分辨不出来,以后风华绝代的脸在当时还未经半分雕琢。然而那时的老板娘在看了她的手,听了她的声音后毫无犹豫地收留了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开始耐心培养。”

老者放下了茶杯,看了白衣少年一眼。

白衣少年却一直看着女乐师。

“六年后,江离心在清歌楼一年一度的百花会上弹了一曲《蝶恋花》。所有曾经参加过那一届百花会的人到现在都早已记不得那一晚上其余的曲子了,因为那一曲《蝶恋花》太过光彩夺目了,连当时清歌楼的花魁娘子卢月儿的《念奴娇》也勾不住其他人的心。

从此之后,江离心三个字,便在轩唯城,乃至整个天下,开始流传了。

第二年,比江离心小一岁的云婉今以月下琵琶挑战了阁内玉筝,用一曲《虞美人》对阵了《蝶恋花》,同样技惊四座,同样地声名鹊起。

从此之后,轩唯双姝便产生了。有才子张思涯给他们写了一副联子。

上联是,玉筝阁内江离心。

下联是,琵琶月下云婉今。

而他们的声名也替轩唯城引来了更多的客人,也有更多的王孙贵族为了一曲《蝶恋花》或《虞美人》而一掷千金。

方才我说得故事中的男主角,世人口中的负心郎也在江离心十九岁,云婉今十八岁那一年来到了轩唯城。负心郎身份显赫,听说是北方某个大世家的公子,以赵观梦之名行走轩唯,但一直有人传言这不是他的本名。赵观梦与其他的王孙贵族不同,他懂音乐,非常懂。他能吹出一口不少乐师都及不上的笛子,那时人们也都知道赵观梦非他的本名,于是都唤他,玉笛公子。”

白衣少年听到此处,点了点头:“我也会吹笛子。你会吗?”他问得是那一直默然不语的老者。

老者又举起茶杯:“不会。”

女乐师的眼神望着远处,似乎陷入了一段回忆之中:“虽然过去了十九年,但轩唯城的人们都清晰地记得他来时的样子。那一日下着很小的雨,一艘画舫从清歌楼外的春水江上驶过,一个男子站在船头,白衣如雪,剑眉星目,恍若神人。

当船经过清歌楼的时候,便停了下来。男子眉头紧锁,屹立不动,风吹起了白袍,雨打湿了衣襟。那时的春水江上有隐约的琴声与歌声,轻曼的有点飘渺,但让玉笛公子却再也无法飘渺。那船便一直停了下来,故事也在这里正式拉开了序幕。”

第214章 结局

“那时虽然大部分人对玉笛公子的真实身份并不清楚,但他们都不得不承认,玉笛公子的财富即便是在这个富商遍地的轩唯城,也是无人可比的。天山的雪莲,深海的珊瑚,极北的貂皮,如月般的珍珠,一件件奢华的物品,穷极想象的欢愉,从玉笛公子的手中一件件送出,只给一个人。

江离心。十九岁的江离心。

那一日,是江离心的乐声钩住了他,她的手不仅拨动了琴弦,也拨动了玉笛公子的心弦。

就这样,半年过去了。

那大家族的使者也终于找到了轩唯城,但是玉笛公子却轰走了他。直到后来,大家族中的掌权人,也就是玉笛公子的父亲亲自来了。来的时候,轩唯城大大小小的官员迎候,直接在清歌楼里摆下了一座宴席。宴席是告别宴,替玉笛公子告别轩唯城的所有人,因为他将要离开此处,回到北方的家族中了。虽然这场告别,怎么看都过于强迫了。

或许是这庞大的世家不允许一个歌女嫁给族中公子吧,又或许是玉笛公子作为大家族的子嗣,早已被订下了婚约。反正这一次,玉笛公子是非走不可了。但那时,除了妥协以外,其实还有一条路的。那是江离心提出的,提出的时候她双眼期盼,望着玉笛公子,却只是看到了一脸的冷漠。

这条路叫私奔,意味着放弃一切荣华富贵,漂泊天涯的私奔。

很显然,玉笛公子并没有选择这条路。在他离去的那天,正值一年一度的花醉大会之际,清歌楼中人声鼎沸,所有人都举酒欢庆着,但是本该作为主角的江离心却一个人静静坐在楼阁之上饮着酒,一脸落寞地望着远去的长队。终于,在再也望不到一点他的痕迹的时候,江离心轻轻地唱出了凡世最美丽的乐律,唱出了轩辕城最离奇的传奇。

短短的几行诗,在江离心的嘴里,竟唱出了那样的高亢,那样的悲怆。以使天下人为之叹息,天下为之痛惜。而江离心唱完之后纵身跃下,人们看到她的头发竟由青丝化为了白发。”

并不长的一段故事,配上女子的琵琶声,说得凄凄婉婉,动人心扉,白衣少年最后也是连声叹息,看着老者说道:“世家公子,看起来狂傲不羁,不将世间一切放在眼里,可若某一日,发现自己会失去背后的家族,那种狂傲,那种不可一世,便荡然无存了。”

老者拿起桌上的一根筷子,轻轻地敲打着茶杯:“这个故事讲了多少年了?”

女乐师摇头道:“奴家也不知了。大概有几十年了吧,那时候奴家才刚来清歌楼中没有多久,而现在就连清歌楼的老板都换了几轮了,当年楼中之人只剩下了奴家一人。”

“有没有可能,一个讲了几十年的故事,其实是假的呢?”老者幽幽地说道。

女乐师身子轻轻颤抖了一下,随即很快恢复了平静,继续说道:“这本来就是个传说,只要人们喜欢听,假的又怎么样?”

老者并不理会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或许玉笛公子爱的不是江离心,而是另一个女子呢?又或许那青丝不是因为那曲子的悲烈,而是另有原因呢?”

女乐师听到这里,脸色不禁一变再变,手上的琵琶也越握越紧。

“我来讲另一个故事吧。”老者拿过桌上的酒壶,将茶杯中剩下的茶水倒去,换了一杯酒,“在我的故事里,玉笛公子爱上的并不是江离心。”

白衣少年也给自己换了一杯酒,似笑非笑地看着老者。

“其实,玉笛公子在遇见江离心的三个月前,就已来过轩唯城。那一次,是在深夜,他坐在船头吹着笛子,整个湖面上都充斥着那样优雅婉转的乐律,只是,却又显得那样寂寥。忽然,从不远处的一艘画舫里闪出了一声琵琶,与那笛声交融相会,在湖面上交织出暖意无穷的乐律。玉笛公子放下了笛子,唤使船家将船驶到了画舫边。他便看到了一个女子,环抱琵琶,如美玉般闪耀着流动的光华。那女子也看到了玉笛公子,那个白衣如雪,剑眉星目,恍若神人的玉笛公子。那女子,自然是琵琶月下云婉今了。玉笛公子将家族传承的宝物玲珑玉送给了云婉今,云婉今也回赠了一支由无暇良玉打造的笛子。他们的传奇,就此展开了。

因为有要事,玉笛公子几天后就离开了。一直到三个月后,他才再次白衣如雪,乘舟而回。只是这一次,为了掩人耳目,他就假装与江离心情投意合,而私下里与云婉今幽会。只是,玉笛公子既然能打动云婉今的心弦,那么江离心,恐怕也逃不走了。

但江离心是何等聪明的女子,很快她就发现玉笛公子的心却不在她那里。终于,在一次醉酒后,“云婉今”三个字不断从他口中吐出,她便明白了一切。就如同她最擅长的曲子一样。蝶恋花,花本无心,蝶自恋花。

那之后,玉笛公子的父亲便来了。

于是,玉笛公子便与云婉今开始谋划私奔。这一切,江离心尽收眼底。于是在私下里,她便开始要挟玉笛公子。渐渐地开始忍受不住,玉笛公子便动了杀心。

终于有一日,他在清歌楼最好的雅座中递了一杯毒酒给江离心。毒名“白发散”,中毒者须发皆白,活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正是这离奇的毒酒造就了朝丝暮雪的传说,却也太过讽刺了。江离心在接之前就已知是毒酒,但还是义无返顾地喝了下去。之后,她便唱了那曲绝唱,投身于平静的春水江之中,激起一层层的涟漪,也造就了轩唯城最美的传说。

云婉今赶到时江离心正从窗口中跳出。她看着玉笛公子,那个杀死了她最爱朋友的玉笛公子,终究是一句话也没有说。之后故事便结束了,玉笛公子回到了他的家族,云婉今也就此失踪了。”

老者的声音不似女子那般婉转,但说起故事来的那种沧桑悲凉感却不逊之,无论是白衣少年还是女乐师,都沉浸在了故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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