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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指腹抚过那些陈旧的文字,因为氧化,原本深色的墨水褪为了灰蓝,一段尘封的记忆也在她脑海中被开启,那时站在桌旁的还是眼前这名年轻君王的父亲,而对方当时也像他的儿子这么年轻。

那时的他们是多么狂热啊……现在回想起来,缇克曼努也很难理解自己当时为何会如此不冷静,也不理解这种心情是怎么黯淡了、熄灭了,最后被遗忘在落了灰的记忆里,仿佛他们只是仿佛短暂地在理想的国度里迷失了。

即使现在重新打开它们——诚然,她的心还是受到了触动,但也不复往日的热情了,她甚至说不准,刚才胸口的那阵激荡是出于重新点燃理想的喜悦,又或是对故友逝去的哀思。

而当情绪退潮之后,她竟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寂寥涌上心头……也许这就是文明传承的意义,前人的想法由后人接管了,前人的目标由后人实现了,这世上永远有逝去的前人,也永远有后继的后人。

唯一不同的是,她既是前人也是后人,既非前人也非后人,尽管她还在执掌文明之船的船舵,但她也已经是被文明留在身后的人了。

意识到自己沉默了太久,缇克曼努叹了口气,揉了揉有点酸痛的眼角。

“很早之前,我和你父亲就有了这样的想法。”说到这里,她的目光略微偏移,越过了吉尔伽美什的肩膀,“如果你觉得自己站不住,可以先找个地方坐下,西杜丽。”

西杜丽仿佛是被她的话点醒了——字面意义上的,对方刚刚看起来就像是站着陷入了昏迷。

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额头上渗出薄汗,尽管嘴唇不停地一张一合,但因为控制不住舌头,只能发出一些含糊不清的嚅嗫。

于是吉尔伽美什代替她做了决定:“坐下,西杜丽。”

这句命令短暂地中断了西杜丽的焦虑,她温顺地坐下了——不过缇克曼努认为她的反应只是出于本能,头脑并没有恢复清醒,显然在心性上,这孩子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学习和锻炼。

“继续。”吉尔伽美什似是不经意地往旁边站了一步,挡住了她看西杜丽的视线。

……还是跟以前一样,真是一个幼稚鬼。

缇克曼努有点想叹气:“卢伽尔,您有想过为什么乌鲁克要在库尔德斯坦山的山脚建立观测所吗?”

“为了观察积雪融化的程度。”吉尔伽美什回答,“如果你的记忆力还没有衰退得那么严重,这个答案是你十年前告诉本王的,而当时提出这个问题的是本王。”

“那我们为什么要观察积雪融化的程度?”

“为了估算今年降雨量。”

“很好。”她继续道,“既然我们基本能够通过观测融雪来判断今年的降雨量,那么我们向神明祈雨的意义是什么呢?”

这一次,吉尔伽美什沉默了很久。

“神明是一群愚蠢的杂种。”他的语气里有一种(对他而言)极为罕见的慎重,“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但神权的确使蠢货也具备了操纵自然的力量。”

“好,那么建立在‘神明能够操控自然’的前提下,我们来探讨下一个问题。”她说,“假设这里有一盆冷水,我们此刻往水里投入一块烧烫的烙铁,最后冷水会变热,烙铁会变凉,而不是冷水越来越冷,烙铁越来越烫,对吗?”

“不然呢?”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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