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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大清早把他叫了过去,只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语气非常理所当然,就好像太阳会从东边升起,升起后鸡会打鸣一样。有时候很难说人就比鸡过得好,人如果对鸡发脾气,至少还担心鸡会不会突然跳起来啄自己的手,而对待自己的儿子就没有这种负担了,可能是因为儿子不会长出鸟喙。
尤伦斯看着父王倦怠地挥了挥手,似乎是要打发他走。
死到临头了,还是那么傲慢……他是他唯一的选择,他曾经那么器重艾德里安,仿佛那个位置天生就属于他一样,然而他引以为豪的儿子狠狠打了他的脸,如今父王终于品尝到了失败的滋味,而那都是他应得的。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尤伦斯扭过头,看见侍卫带着几个人走进了房间。三女一男,其中两个作修女打扮,年长的那个头发花白,脸颊下垂,看起来至少也有五十岁了,而年轻的那个——其实也没有多年轻——外表约莫三十多岁,但那张板起的脸给人一种老态龙钟的错觉。
剩下的两个人里,男的身着黑袍,女的身着绿袍,看起来有点像是那些贵族家中侍奉的学士……尤伦斯不太确定,毕竟女人是不太可能成为学士的,而且学士的地位虽然比寻常家仆高不少,但也很少会穿缎子做的衣服。
尤伦斯没见过他们,也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就像从这个阴暗房间的角落里生出的幽灵。
“你们可以带他走了。”父王先是对他们说话,然后才把目光挪到他身上,“按照他们的要求做,不要给我惹出不必要的麻烦,尤伦斯。”
他应该对他更尊重一点的,尤伦斯不禁如此想道,或许他现在应该表现得不屑一顾,他可以对父王说“不”,而且语气要轻佻、嚣张、不以为然,让父王知道他的话对他(唯一)的儿子已经不再有威慑力了,这只曾经骄傲的老狮子应该学会在新的狮王面前低下头。
然而,尤伦斯听见自己的声音:“是,父王。”
为什么他没有拒绝呢?
直到他默默无言地跟着那些人走到另一扇大门前,这个问题依然在他的脑海中盘桓。
“尤伦斯殿下。”开口的是那个老修女,她的声音又粗又沉,听起来像是被阉了的公鸡,“请您脱下身上的衣物。”
“什么?”
“请您脱下身上的衣物。”她顿了一下,补充道,“所有的衣物。”她说得很慢,仿佛担心他听不懂一样。
尤伦斯环视四周,第一次意识这个房间也是如此昏暗。此时是白天,但他们把窗帘拉了起来,用蜡烛照明,真是莫名其妙。不远处的圆木凳上放了一个铜盆,铜盆里盛满了热水,蒸腾着氤氲的雾气,盆边搭着一块毛巾,毛巾边是一块羊油肥皂和一把剃刀,刀锋在烛光下闪烁着冷光。
“你们最好注意自己的态度。”他忽然说道——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些,也许是某种恐慌,某种无来由的预感,“我很快就会和王女结婚,代替艾德里安被任命为王储,成为你们的国王。”
他们其实是康沃尔人,只是现在的他还不知道这件事。
“当然,殿下。”穿黑袍的男人竟然敢无礼地对他皱眉,“但那也是您做完药检之后的事情了。”
“药检?什么药检?”
“一项关于您是否干净的检查。”绿袍女回答,语调比她的同伴温和一些,“虽然廷塔哲与米斯里尔的联合势在必行,但猊下的健康也是极为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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