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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蕾在此期间平复了情绪:“我去让女仆准备食物和水。”
“别让厨房准备黄油面包。”母亲咕哝道,“北方的面包吃起来像干抹布。”
“北方贵族喜欢用黄油煎面团,算是一种创新。”艾斯翠德爵士解释道。
“创新应该是让食物变得好吃,而不是把食物做成抹布。”母亲坚持道,“不要面包。”
她忍不住破涕而笑:“好的。”
片刻过后,仆从送来了麦片粥、乳酪和熟鸡蛋,还有一壶煮过的牛奶(格蕾努力不去想象骑士们半夜把挤奶工叫醒,然后郑重其事地护送他去牛棚的滑稽场景)。母亲拒绝她用勺子喂她,但剧烈的咳嗽让她在用餐时不小心将粥洒到了睡衣上。
“看来我确实到了老眼昏花的年纪……艾斯翠德,你有因为上了年纪做过什么傻事吗?”
“我曾在一天里用剑油擦了三次剑。”艾斯翠德爵士回答,“凯爵士打趣说我再擦下去灰眼就要蜕皮了。”
“嗯……”母亲沉吟片刻,“有些人这辈子没娶到老婆是有原因的。”
用完餐后,艾斯翠德爵士帮助母亲坐了起来,母亲弯腰在木桶里吐出了一些黏稠的粉色胆汁,脓血糜烂的恶臭再度盖过了食物残留的气味。艾斯翠德爵士去清理木桶的时候,格蕾将绸布放进水盆里,走到床边解开母亲的睡衣系带。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母亲患病后的身体。
和所有感染了疫病的人一样,母亲肤色蜡黄发青,喉咙因为咳嗽和高烧而微微发黑,腋下、腹部和大腿上都出现了黑色的痈,其中一些因为布料的摩擦已经破裂了,肿块上渗出带血的脓水。肿大的淋巴结让充血的血管在皮肤上凸起,像是在皮肤下生长的树根。
母亲有些为难地笑了一下,仿佛在为什么她不知道事情而愧疚:“抱歉……吓到了吗?”
格蕾当然不会被吓到,当初为了研究瘟疫,她围观过很多修士治疗患者的场景,见识过比这更严重的情况。
她只是……很痛苦。
她的母亲——妖精女王,不列颠的女主人,统一了整个国家,注定要在历史上留下赫赫威名的君主,现在却坐在这里,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样,昔日的光辉被堕落妖精的诅咒毁于一旦。
……不该是这样的。
母亲即使死去,也应该是在不朽的白垩城,在亲人们的陪伴下,在装满鲜花的棺木中,美丽、有尊严、满载荣光地离开人世。那一天,将会有成千上万的百姓守候在卡美洛特的街道两边,只为目送她离去,那一天,整个不列颠都会流泪。
从此以后,这个国家将永远怀念那段拥有过她的时光。
为什么命运会允许这样美好的奇迹被不值得的东西所玷污呢?
她强忍着泪水,用绸布为母亲擦拭身体,她已经尽可能放轻了动作,像是在对待一张脆弱的羊皮纸,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擦破了几处脓肿。母亲没有说什么,但细微的抽气声暴露了她经受的疼痛。
过了一会儿,艾斯翠德爵士回来了,相比她,老骑士对于女王的身体状况似乎要平静得多……也是,她旁观了布兰黛尔学士治疗母亲的全过程,一定见证了母亲是怎么一点一点变成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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