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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这条贸易线,每次途径藩市必要到唐人街里拜访故交,恣意几天,袁二爷这人脾气有点怪,但对白老大恭敬,做生意也爽快,每次来唐人街,白老大也会请他吃顿饭喝杯酒,五湖四海嘛,多交个朋友没坏处。

鸭堡是袁二爷来唐人街时必要光顾的地方,也不怎么遮掩,家里娶了个太太做摆设,外面花天酒地任我行。他不像别的客人那么低调,也舍得砸钱,最大的包间都快容不下了,一出手就是十几个男孩子的身价,整晚陪着他胡作非为。

袁二爷在里边无底线的胡闹,鸭堡主事、看场子的却都有些没底,这个袁二爷给的钱虽多,但惹的事也不小,前年来的时候因为下手重了,弄死过一个男孩子,还是鸭堡好不容易花重金从洋人手里买来的小孩,金发碧眼白皮肤,整个鸭堡只此一个。

鸭堡主事的陈四不敢得罪客人又咽不下这口气,火速通知杨启年,杨启年却扭脸搬来了白老大,白老大一句话,袁二爷就老实了,赔了鸭堡两座绸缎庄的钱,这事才算平息,自己也肉痛更没脸再见白老大,灰溜溜的离开了唐人街,两年都没敢再露面。

许是知道白老大人不在了,袁二爷又忍不住回到唐人街里风流快活,听说唐琛做了鸿联社的总把头,不禁懊恼暗叹,唉,从前看着就眼馋的紧,无奈是白老大的人,不敢,如今成了势更没希望了,真是人生一大憾事,好几次摆挵别人,两眼一闭,脑子里都是唐琛的模样,从天灵盖苏到脚趾尖。

管事的陈四见大房间里满屋的男孩子都脫了个鲸光,不时发出阵阵尖叫,又恐生出事端来,便给杨启年打了电话,杨启年也砸吧嘴,随他闹去,若再闹出人命,让他赔钱就是了。

前年的事也让这个袁二爷多少长了点记性,知道鸭堡是鸿联社罩着的,不敢太过分,却又觉得不尽兴,闹了小半宿,酒也喝得高高的,丢了一屋子的人,深一脚浅一脚地便往后院的茅厕来,那玩意卸了两次,却还精神着,想着唐琛不知现在又如何了,心里抓挠,手上自然也没闲着,对着茅厕又卸了一次,意兴阑珊地出来,小风一吹,酒涌上头,脚下趔趄着,眼前的假山池塘全都摇晃起来,一时摸不清回房的路,沿着花径走到假山石后,晕头转向地靠着歇会。

忽听近旁有房门响,还有人在窃窃私语。袁二爷忍不住探出头去,黑黢黢的借着月光看到几个人陆续从一间柴房里出来,关好门,其他都撤了,只有两个人站在门口,年长的熟悉,是杨启年,另一个好像是丁义。

杨启年点了支烟,看了眼身后的柴房:“都打成这样了,还是什么都不说,我看他是真的不知道,我的兄弟打听过,唐琛接货那几天,这个人并不在身边。”

丁义冷哼道:“第一次见这人就知道是块硬骨头,就算知道也不肯说的。”

杨启年叹着气有些怪丁义:“干什么关在我这里,你赶紧把人给我弄走,要是被唐琛知道了,会很难堪的……”

丁义低声斥道:“怕什么,想吃豆腐还怕烫嘴,找到那批洋粟难道你就不分一杯羹?人是我绑的,关在你这里,大家都有份,别净想着捞现成的。”

杨启年忙道:“诶呀,大家的心思现在都一样,当然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了,不过丁老弟啊,跟你说句实话吧,我总觉得那批洋粟唐琛根本就没从东南山运回来,他现在忙着筹建跑马场,这块的利益可长远,要是交给你打理,那还不是想赚多少赚多少,我们何必非得单恋洋粟一枝花呢,弄不好鱼死网破,蛋打鸡飞,唐琛是个什么东西你我不是不知道,死的可不止郑明远一个人……”

丁义一抬手阻止了他:“好了,这些你不说我心里也有数,跑马场是个好买卖,但是从筹建到开业至少得两年,你能等我可不想等,我也跟你说句实话,我不信唐琛,这人善变,又狠毒,谁知道这两年里会有什么变故,我们又不通洋人,他能骗我们一次难道就不能骗第二次?不趁现在找到那批洋粟干掉这个野种,难道要等他拿我们的骨灰去填他的跑马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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