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2 / 2)
她却浑然不觉。
与此同时,浅水镇。
跟草市的热闹不同,浅水镇十分清净,大早便落了雨,从屋檐划过,落到水洼里,溅起丝丝涟漪。
一处宅院内,谢十三骑马冒雨揣着封信赶来,到了一扇紧闭的大门前,轻声地问候在门口的小厮,“郎君可醒了?”
得来一个沉默的点头。
他才敢敲门,他家郎君虽不爱发脾气,被人扰眠后却会变着法折腾人。
片刻里面才有人轻手轻脚过来开门,嘴里道:“郎君在书房。”
谢十三在门口的垫子擦了擦鞋底才进门,绕过屏风,书房的门大开,窗户敞着,秋风携细雨进来。
谢行安站在窗前,他身量很高,着一袭宽大的衣袍,头发半束。指节捏着窗前半开的桂花,头也未回,声音疏懒地问。
“何事?”
“郎君,医馆出了些事,眼下只有谢十五坐镇。”
他放开那一簇花枝,雨抖落在草堆里,谢行安拿边上的巾子擦手,“行言呢?”
“小郎君之前跟着爷一道去了松镇,那里起山洪,救灾去了。”
谢十三低头回话。
谢行安没出声,坐在圈椅上,面容隐在光影里,不敢让人多瞧,端的是骨貌淑清,风神散朗。
“说来听听。”
他半阖双眼,手腕垂与椅架,听谢十三一五一十把在谢家行医二十载的王郎中,被做局看中一瘦马,利欲熏心而开错方的事情说得完完整整。
“出了人命不曾?”
“没有,那老儿只是图让人好得慢些,多收敛些银钱。”
谢行安没有动气,他来浅水镇谈药材这事还未完,脱不开身。只道:“请大哥来坐镇,十日后我会回去,如何安抚再说。”
他这两日未曾睡好,眼下青黑,捏着眉心又说道:“你回去后,把书肆里记载前朝的书全买来。”
谢十三愣神,前朝?景平国到国破前战乱不休,天灾不断,哪有几本书存下。
他甚少看郎君对某事起心思,犹豫着应下,把谢十五的信放在桌上,转身出去。
谢行安没理会,眼皮都没抬。他从前两日开始,只要一睡下,便开始做梦,初时白茫茫一片,没有声响。
到后来,只有声,剑鸣、烈火烧灼、马蹄,乱糟糟中他听见有人喊,“国破了,景平国破了,快逃啊!”
仓惶哀嚎,悲切嘶鸣。
他深陷于这样的梦无法脱身,长眉紧蹙。直到一声清越的声响,刺破所有的哀鸿惨叫,茫茫大地上全都归于寂静。
只有她的声音落于耳畔,跟雨打在蕉叶上清脆,她说:“我想回家。”
旷野死寂,她又道:“没有了,我没有家了。”
好似雨下得和缓,尽数坠到谢行安的心上。
他从前没有做过这样清晰的梦,醒来也忘不掉。谢行安侧头去看细雨,反复摩挲椅壁,窗外的花枝正好。
闭起眼后,又陷入梦里。
不同的是,他这次好似窥见了一抹黄。
作者有话说:
这本感情挺多的,男主出场早一点。这个周末会把剩的锁章全部替换完。
望江楼儿,观不尽的山青水秀。错把那个打鱼的舡儿,当作了我那薄倖的归舟——来源于百度,并非原创,本文引用扬州民曲。
青梅需用醋来炼,白糖还要蜜来煎,黄连苦加上几块黄柏片,生姜辣,抓上一把胡椒面,四味八样,一同熬煎——《扬州清曲曲词卷》
草炉饼参照《吃在扬州·百家饮□□选》
牛车的形制参照百度。
纸价、笔价等等物价都出自《宋代物价研究》,有的略微浮动一两文。木工在古代是很便宜的工种。
骨貌淑清,风神散朗——出自唐朝王士源对孟浩然的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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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葛粉羹
◎中风◎
从明江草市回去后,晏桑枝喝了最后一次苦汤药,苦得她胃口全无,正垂眉闭眼间,麦芽递了一块饴糖塞在她手里,安慰道:“阿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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