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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鸾枭并栖(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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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蕊实在是受不了沈栖这个语气,隔着听筒她都能感觉到其中的示弱与心疼。

其实一开始她对这个婚姻不抱太多希望,即便沈栖长得漂亮,可世上漂亮的男男女女千千万万,梁喑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若真是以貌取人也不必到如今了还孤身一人。

他偏偏喜欢上沈栖,恨不得心肝脾肺肾都一口气都挖出来给他,只要这小祖宗高兴。

红蕊跟了梁喑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对谁这样。

那天在酒店,她陪梁喑楼上的办公室里下来,正好瞧见沈栖与林封勾肩搭背酒气熏天地进酒店。

隔着半人多的距离她都能感觉到梁喑一瞬间沉下去的情绪。

他找了“L”两年多,甚至为了他组建一个数十亿投入的研发团队,结果就因为这件事,“L”被彻底踢出局。

他利益至上,从不做赔本儿生意,被人骂了多少年的唯利是图,却为了他特地划了一个团队出来专门负责皮影戏。

梁喑有多喜欢沈栖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真出了事这老东西指定要发疯,她是万万不敢让他受到一丁点儿损伤。

沈栖呼吸比平时要慢,仔细听还有一点儿发颤。

“红蕊姐姐,只有我能帮他了。”

红蕊心脏狠狠抽疼了一下。

她并非不想帮梁喑,作为梁喑的助理也几乎是最早知道消息的人,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件事对梁氏的影响有多大。

这几年梁氏的主要发展方向是医疗,就连组建的研发小组也偏向于生物医药,如果真的检测出厂区有有毒物质这对整个梁氏来说都是巨大的打击,甚至可能会断送未来。

整个梁氏从上到下灯火通明,每个人都绷紧了弦,其中压力最大的莫过于梁喑。

他要担负的是整个梁氏,一分一秒都至关重要。

梁喑对她有“救命之恩”,如果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红蕊。

她认识梁喑的时候才大一,那时候她一边忙学业一边勤工俭学,艰难又努力地活着。

红蕊幼时父亲去世,母亲带着她改嫁给了一个丧妻的男人。

那男人婚前人模狗样,婚后便把劣根性暴露无遗,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整个家全靠母亲养活,他赌赢了便不回来,赌输了便回来对着她们拳打脚踢以作发泄。

红蕊高三那年险些被他侵犯,恐惧之下告诉了母亲,谁知她惧怕丈夫的暴力竟选择了视而不见,甚至还劝她息事宁人。

母亲说,家丑不可外扬,她是女孩子要注意名声,这种事不要出去嚷嚷,更何况她弟弟还小,如果让别人知道了,他们会怎么看待这一家人,凡事能忍则忍。

红蕊忍不了这样的委屈,与她大吵一架。

母亲却反过来指责她爱打扮,花枝招展的能怪人起歹心吗,有那个钱应该多帮着贴补家里养养年幼的弟弟,如果她愿意把钱给继父,他也不至于经常殴打他们。

母亲一把鼻涕一把泪,句句诉说

自己的辛苦,说她的不容易,说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又能怎么办。

红蕊听得如同夏日闷雷当头劈落,冷笑着摔门离去。

她从那以后几乎不回家,谁知千防万防还是出了意外。

大一下班学期,她有个奖项评选需要以往获奖证书的复印件,而证书放在了家里。

她回家时撞见了在家喝酒的继父,挣扎间一酒瓶给继父开了瓢。

继父躺在沙发上,一脑门子全是血。

那一瞬间,红蕊真想拔起桌上的水果刀冲着他的脖子抹下去,只需要一刀他就永远不会睁开眼睛。

但是不行,她想活着,不能为了这个垃圾毁掉一辈子。

红蕊压下了想要杀了他的冲动,冷静下来,叫了救护车的同时主动去自首。

母亲得知消息急忙从厂里请假赶去医院,又被通知前往派出所,看到红蕊的第一眼便是一耳光,民警甚至都没来得及拉。

母亲厉声斥责她毁掉了一个家,现在她继父住院,这个家就要散了,边哭边骂她是不是非要闹得所有人都痛苦才甘心。

红蕊恨极反笑,静静问她:“妈,你知道我多大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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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蕊当时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直接问他:“你要什么?”

“毕业了来梁氏为我做事。”

这次事件处理得非常迅速且不留痕迹,红蕊甚至都没出面,一切都由梁喑派的律师全权办理,她也确实从那以后再没见过继父。

这只是梁喑一个单方面承诺,甚至连个字据都没要。

红蕊有时候想,他都不怕自己跑了吗?他就不怕自己不配吗?

她毕业当天就到梁氏报道,被当时的助理领到总裁办,直到离开她敢问出这句话,迄今为止她还记得一清二楚。

梁喑当时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能力可以训练出来,我要的是忠诚。”

红蕊当时不明白,后来才懂。

她深吸了一口气,说:“太太,您一定、一定保护好自己不能受任何伤害,否则我没办法和梁总交代,算我求您的。”

沈栖松了口气:“我会的。”

车里空调一直没关,原本让人昏昏欲睡的暖风吹得他越发清醒。

深夜的车道空无一人,绿化带

() 上有薄薄一层积雪。

沈栖从车窗里望向梁氏顶楼,办公室灯光明亮,他能想到此时此刻梁喑的焦躁与忙碌。

程术不说话,车里安静得让人发慌。

沈栖对做生意没有经验,但也明白没有硝烟的战场往往更加惨烈。

按照陈亦洲说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蒸发资产,蒸发的也是梁喑的心血。

他心里发堵,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抽痛席卷了他整颗心脏,疼得他连呼吸都难以维系。

沈栖低下头打开网页搜索,输入梁氏,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梁氏的公告与紧急召开的发布会。

画面中,梁喑身上穿着从家走时那套深色西装,领带一丝不苟。

面对镜头的眸光锐利,语气沉稳而清晰。

新闻稿按秒刷新,无论是财经社科甚至是娱乐版都在口诛笔伐,仿佛要现在就定他的罪。

对梁氏信誉的怀疑、对医药行业的担忧、对此次事件的义愤填膺,甚至还有对梁喑本人做事风格的评价。

沈栖点开其中一条,心口像是被一根烧红的烙铁锥了一下。

他指尖微颤,想关掉的瞬间眼睛已经先一步读取。

放屁,都是放屁!

梁喑不是他们说得那样唯利是图不择手段,他明明温柔又可靠,绝不会为了钱就牺牲别人的命,这些人全是放屁!

程术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说:“小少爷,把手机关了吧。”

沈栖咬了咬牙,骂了声:“全是王八蛋。”

程术从未听过他说脏话,骤然听了惊得险些笑出来,又觉得不合时宜,轻咳了一声说:“您骂得对。”

沈栖等了大半夜,天蒙蒙亮时红蕊才把取样递给他。

她熬了一夜眼睛通红,但浑身上下都透着焦躁的亢奋,连声交代他保护好自己。

沈栖说:“我会的,你回去拟好委托书送到大学,写平大和徐令知教授,我三天之内把它和检测报告一起盖了章交给你。”

红蕊愕然:“你居然请得动徐令知教授?有他在,那权威性要高得多了。”

沈栖没多作解释,现在每一秒都很重要,他早点儿拿出结果梁喑就能早一天减少压力。

他帮了自己很多,自己能回报他的东西太少,只有这点微薄之力希望能为他分忧。

-

梁喑忙了一整夜,手边的咖啡加了一遍又一遍,电话像催命符一样响个不停。

从梁老爷子到梁正则再到二叔小姑,他一个都没接,腾不出手也懒得应付。

红蕊一进来就听他无比暴躁地说:“告诉老宅的人,再来一个电话梁氏让他来坐。”

红蕊接起来,沉默了一会,原样复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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