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3.久违的家(1 / 2)
“上帝!你还好吗?!”
于贝尔扶住喘得像是要晕过去的女孩儿满脸焦急的询问;在此之前他本来还算淡定,但是在看到她的这副样子之后,他忽然也变得紧张起来……
“没、没事……快走!我们快走!”
艾斯黛拉迅速摇头,并惊惶的回头看身后空无一人的静谧树林,像是在担心随时会有人追过来一般;
闻此,于贝尔咽了下口水、稳定了下心神,然后便迅速打开汽车后备箱,沉声说:“从这里到出城大概需要半个多小时的路程……你确定你能坚持下来吗?”
听到他的话,艾斯黛拉既觉得无奈又觉得好笑,她一边蹬掉脚上的高跟鞋,一边对他说:“我在一个纳粹恶魔身边待了整整大半年,还有多困难的事情是我做不到的呢!”
说完这句话,她便扶着于贝尔的胳膊迅速跳进了后备箱里。
为了让她稍微好受一点儿,于贝尔特地在后备箱里铺上了一张软和厚实的羊绒毯;此时他一手扶着后备箱的盖子,一边低头望着蜷缩在毯子上的女孩儿,脑袋里忽然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联想:他觉得自己正是传说中的那位埃及士兵、此刻正将克丽奥佩特拉包进毯子里,准备将其送往罗马凯撒的寝宫……
——于贝尔几乎要被自己这个荒谬的联想逗笑!
他拉回思绪,在对后备箱里的女孩儿点头示意、说了句“今天会是好运的一天”之后,便轻轻的合上了车厢盖子、迅速跳进了驾驶座,发动了车子;
车子穿越布洛涅森林、平稳的朝着巴黎城外驶去,当巴黎的人民们穿着缝缝补补的旧衣在街头享受着难得的天赐温暖时,他们谁也不会预料到这个风和日丽、阳光明媚的下午会发生多么惊心动魄的事情;
车窗外时不时略过以鲜红底色的“黑蜘蛛”印记,听着巴黎街头德国士兵们的说话声和谈笑声,于贝尔握着方向盘的手心也不由得沁出了汗珠;
他极力维持自己专注的注意力、让自己目视前方,可脑袋里却已经忍不住开始放空;
他想到自己来到巴黎之前、母亲对他的叮嘱,母亲告诉他他应该抛弃在家乡时的鲁莽冲动、学会“明哲保身”;
母亲那双满怀忧心与关爱的眼睛浮现在眼前,于贝尔心生愧疚,只能默默在心里向其道歉——他很抱歉自己违背了承诺,可他的良知在告诉他他不应该对这个女孩儿的求救坐视不理。
【如果你以后不能成大器、那么就去做个好人,无论是绅士还是骑士。】
父亲的话语回荡在耳边。于贝尔攥紧了手中的方向盘、咬紧牙关,目光坚定的望向了前方的道路——他的理想只是做个裁缝而已;他或许成不了很厉害的人,但他选择做个好人。
他没有让自己的家族和姓氏蒙羞!即使他只是最平凡、最名不见传的人!
那颗紧张不已的心脏像是落回了胸腔里、逐渐变得平稳缓和;
于贝尔不再纠结不安,开始伴着汽车引擎的噪音声哼唱起了马赛曲:
「Allons enfants de la Patrie
祖国的子民醒来吧
Le jour de gloire est arrive
光荣的日子到来了
Contre nous de la tyrannie
与我们为敌的暴君
L'etendard sanglant est leve
血染的旗帜已经扬起
L'etendard sanglant est leve
血染的旗帜已经扬起
Entendez-vous dans les campagnes
你们听 在旷野上
Mugir ces feroces soldats
士兵们凶残的咆哮
Ils viennent jusque dans vos bras
他们来到我们的臂膀间
egorger vos fils vos pagnes
屠戮你们的妻子与儿女
Aux armes citoyens
公民们 武装起来
Formez vos bataillons
公民们 投入战斗
Marchons marchons
前进 前进
Qu'un sang impur
敌人的鲜血
Abreuve nos sillons
将浇灌我们的田地
……」
后备箱里的艾斯黛拉听到了于贝尔的歌声。这让她感到安心,也让她因紧张而僵硬难受的身体稍稍放松了一些;
后备箱的空间只够放下一只大号皮箱,艾斯黛拉的双腿蜷缩至胸前、心脏就抵着她的膝盖跳动;
在这个黑暗狭小的空间里,时间和空气一起变得凝滞不前。艾斯黛拉双目无神的盯着后备箱盖子与车身连接处的那道细如针线的缝隙,时不时挺起脖颈凑近、贪婪的吮吸着缝隙里的新鲜空气。
车子行驶一会儿之后,车身摇晃得剧烈了一些,缝隙里的空气也多了些干枯草木的气味;听着轮胎压过石子的闷响,艾斯黛拉知道他们这是已经离开巴黎、来到郊外了。
脊背随着震晃的车身不断砸向钢板制成的车厢,虽然有毯子的铺垫,但艾斯黛拉依然觉得自己的腰像是要断掉一样疼,努力通过声音感知着外界的动静,直到车子的行驶速度渐渐变慢、于贝尔的歌声被一声冷酷无情的德语打断——
“停下行驶!”
一名身穿黑色党卫军制服的德国人站在车前方朝自己抬起了胳膊,与此同时,几名背着枪支的德国士兵也迅速包围了汽车;
望着那在阳光下漆黑发亮的枪支,于贝尔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就迅速从衣服里掏出那封兰达签署的通行文件、小心翼翼的递出车窗,解释说:“我叫于贝尔·德·纪梵希,是负责为托马斯·兰达少将制衣的裁缝,今天我是遵从他的命令出城为他取制衣的布料的……这是由他亲手签名文件,您可以仔细过目。”
那名穿着黑色党卫军制服的德国人面无表情的接过文件查看起来;在确定文件内容、签名及盖章属实之后,这个长着一双老鹰眼睛的中年德国男人弯腰扫视车厢里的于贝尔,然后犀利的注视着他,面无表情的问:“你一个人出城?”
“是的。”
于贝尔镇定的撒着慌,尽管他的心跳已经快得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有什么问题吗?长官。”
“按照规矩、所有出城车辆都必须经过搜查,”
党卫军军官站直了身体,眯着眼睛看向了汽车的后备箱处,然后幽幽的说:“所以我再次向您确定一遍……你是一个人出城吗?”
“……”
心跳快到几乎要从胸腔里迸裂而出,于贝尔定定的与德国人那双鹰目对视,沉声回答道:“是的,长官,我是一个人出城……实不相瞒,我这次出城是为了取一种蕾丝面料;一种即将用在兰达少将未婚妻婚纱上的蕾丝……我没有太多时间耽误,因为还有叁天时间就是他们的婚礼了,所以麻烦您尽管放我通行。”
面对他的解释,党卫军军官仍然面无表情,目光冷厉。在他起身走向汽车后备箱时,于贝尔也在通过后视镜紧张的观察着他的动向;
德国人径直走到了车尾处,在看到他朝着后备箱盖子伸出手时,于贝尔的心脏随着咯噔一声直直的坠入了黑暗,他闭上眼睛、死死拽着手中的方向盘,脚也逐渐向油门踩去——如果趁现在殊死一搏的逃走,他们或许会有一线生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于贝尔忽然听到车后传来咚咚的两声敲击声,他惊得睁开眼睛一看,只见后视镜里的党卫军军官在敲了两下后备箱车盖之后,便抬手挥退车子周围的德国士兵,命令他们撤开挡在他们面前的路障……
“祝你一路顺利,裁缝。”
党卫军军官将通行文件还给了于贝尔,并说了这么一句在于贝尔听来讽刺感十足的话;
于贝尔接过文件,回以僵硬的微笑,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他的身体瘫软得像泥巴、软绵绵的胳膊几乎没有力气去转动方向盘;
一瞬间从地狱回到人间,车子终于再次行驶起来。
当德国人的身影在后视镜里逐渐变远变小、终于消失不见时,于贝尔像匹跑了几十公里的骡子般、控制不住的大口大口喘气起来——上帝在上!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做过最危险、最紧张的事情了!
通过这道关卡之后,剩余的道路都是畅通无阻。于贝尔将油门踩到了最大,让这台福特轿车发疯般的在郊区公路上狂飙起来。
他沿着公路不停的向前行驶,直到二十多分钟后,他终于看到了那株秋梨树;
按照约定,于贝尔在秋梨树附近停下车子:在后备箱盖子开启的一瞬间,艾斯黛拉立刻像浮出水面的溺水者一般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
“可以出来了!这里已经没有德国人了!”
于贝尔急忙将她从后备箱里扶出来;而此时艾斯黛拉一脸苍白、四肢瘫软,在双脚接触地面的一瞬间,她便弯下腰剧烈呕吐起来,将中午吃下去的食物吐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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