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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韩拾一,往阵法中心走了几步,消瘦的背影在火光的烘托下寂寥无比,脑海中浮现想起银沥方才对他说的字字凿凿。
——
“师父,可有问题要问徒弟?”银沥问他,“又或者,你有没有什么想对徒弟我说的?”
“银沥,当初我用长生渡给你新生,是因为只有长生渡能给你一副金身,现在是时候把长生渡从你体内取出来了。”
“师父,别哄我了。”银沥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跟随你五万年,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师父你告诉我,我就是长生渡,对吗?”
明明是石破天惊的真相,却被他轻而易举说了出来,仿佛在说什么与他无关之事。
夜浮光一动不动地伫立原地,静静看着他,没说话。
“你不说话,那就说明我猜对了,你大费周章地用太极玄镜的碎片给所有人营造了你把长生渡藏在我体内的假象,让所有人都以为长生渡就在我体内,只要他们敲碎我的神骨,长生渡就会出现,实则不然。”
银沥抬了抬手,又动了动脚,“我没了十根骨头,但这对我的金身丝毫没有影响,只要我的法力恢复,我的神骨就会重新长出来,他们永远都想不到,原来他们要找长生渡就是他们正在拆卸的我。”
“我比谁都清楚我不会死,从小到大皆是如此。我的法力源源不断,我的肉身不死不灭,甚至我的魂魄,也能练成法器……师父,你可能不知道,没有神是像我这样的,对吧?从小到大无数神仙都羡慕我天赋异禀,但其实我觉得自己有时候更像他们口中说的、怪物……”
“银沥,不是的……你是你自己……”
银沥没有理会他的话,继续说下去:“过了那么久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了,因为我就是长生渡啊!只要我一直活着,一直按照你为我设下的【令】活着,命墙就会一直安然无恙,我只是一把维持世间稳定的法器!”
“银沥……”
“凡是法器,皆有得令。夜浮光你告诉我!八百年前你死后,神墓的那一把火,是不是我冥冥之中听了你的令放的?还有韩拾一的出生,是不是与你给我下的【令】有关?还有……现在的命墙倾塌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你到底还有什么想隐瞒我?”
夜浮光位于火焰法阵的阵心,他久久凝望着银沥,开口道:“神墓的那一把火,与【令】有关,但韩拾一的出生,是由于你认主,一直以来你想复活我皆是由于认主属性,与【令】无关。”
银沥扬手看向四周:“那在你死后,神墓放的那一把火,到底是为了什么?”
夜浮光忽地抬起头,目光飘远而没有落点:“第一层目的是为了掩盖神骨的真相。第二层目的是为了有可能出现的今天,为了让所有人以为你和长生渡是不一样的……”
如果今天不是银沥自己亲手拨开层层迷雾,瞥见了被他多重障眼法掩盖的真相,也许他也会和其他人一样,以为长生渡只是在自己体内,而非他本身,那么他也许真的会顺理成章地接受夜浮光送上来的命盘。
“所以呢,如果我没有质疑你,你会怎么做?”
“我的做法不会变,我想把命盘还给你。”夜浮光对此无比笃定。
“你就是这么说服韩拾一配合你,帮你的?让我想想……你唤醒了他前世的记忆,告诉他只要用我的命盘替换我体内的长生渡,我就会完全自由。也许为了让你的话更具可信度,你还会告诉他,你会用自己的肉身来承载长生渡,是这样对吗?但实际上你没有告诉他最关键的一点。”银沥似笑非笑看向自己的师父,师父能够预知未来,他的所有计划都建立在他准确预判了别人的想法之前,可是银沥太了解师父了,夜浮光能够骗过所有人,却骗不了他。
“可是你没有告诉他,长生渡早已与我融为一体,它不必再像一棵树一样存在,我生它生,我死它死。你口口声声说把命盘还给我,但再次从这副肉身醒来的,真的是我吗?你要将长生渡收回去,协助你来修复倾塌的命墙,你以为你收回的是长生渡,但实际上你收回的是活了五万年的我!失去这五万年记忆的我,就算有了命盘,那又如何,我还是我吗?”
手中拂尘坠落地面,夜浮光已然无话可说。
可笑,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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