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肆宠(臣妻) 第40节(2 / 2)
陈芊月抬了抬下巴,眼中轻蔑不加掩饰,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太后懿旨,请姜医女随我走一趟,齐王殿下病重劳烦医女看一看。”
姜肆道:“太医院中还有许多太医医术在我之上,我就不斗胆献丑了。”
太后不是在绝食吗?怎么还有空过来撺掇她?
“我听说过姜医女难请,没想到连太后的懿旨都可以不理,”陈芊月话中带刺,“怕是也只有陛下能请得动您这尊大佛了。”
太医们一阵窃窃私语,近来本就有各种有关她的传言肆意流出,要是她当面拒绝了太后,真成他们口中的“御用大夫”,那流言不定得传成什么样。
“既如此,民女就随你走一趟吧。”
陈芊月一听笑了:“那便走吧。”
说罢挥了挥袖子转身而去。
寿宁宫在太医院西边,姜肆穿过竹林甬道,越过御花园,走了将近一刻钟才到,陈芊月一路上并不跟她交谈,像是打心底里就没瞧得上她,姜肆更讨厌这种狗眼见人低的人,才不会热脸去贴人冷屁股。
到了寿宁宫,陈芊月才转身对她道:“见了太后,姜医女还需谨守礼数,切莫冲撞了太后。”
平时这种话本不必提醒别人,姜肆也知她的用意,没有应声,只对她淡淡笑了一笑:“我是来看病的,不是来听人立规矩的。”
陈芊月眼色一变,却没说什么,伸手请她入内。
姜肆一踏进大殿中就听到了两声压抑的咳嗽声,扑鼻而来的是浓重的药味,虽然她早已闻惯了,可还是觉得有些刺鼻。
“民女叩见太后。”
她低垂着头,等着太后让她平身,却见眼前出现一截褐色衣袂,环佩香囊坠在腰间,药味也越来越浓。
“是你为陛下医治头疾的?”
姜肆闻声抬头,瞳孔微震,“是”这一个字噎在喉咙中,没能说出来。
眼前的人,竟然跟陛下长得这般相像!
第四十三章
头顶上微倾上身的男子穿着靛蓝银绣锦缎直裰,绣纹是四君子中的竹,青欲苍翠,刚劲不弯,但他身形有些消瘦,撑不起来那劲竹,脸色苍白,且气血虚浮,一看便知是常年浸在药罐子里的病秧子。
跟萧持有九分相似的脸挂着温润如玉的笑,完全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姜肆之所以能一眼就分辨出来他不是陛下,就是因为他跟陛下给人的感觉不尽相同,陛下也有温和的时候,眼睛里的神韵仍似刀一样锋利,他却不同,笑意绵软软的,浑身除了汤药气便是书生气,一点儿锋刃都不外露。
“齐王问你话,怎么不回?”
也许是姜肆发愣的时间太长了,太后略有不满地呵斥她一句,姜肆回过神来,刚要说话,萧抉忽然捂着唇咳嗽起来,秦归玉脸色一变,赶忙从宝座上站起身,快步走到他身前,顺着他后背,道:“抉儿,你怎么样?哀家都说了,让你在床上歇息,你非要过来看一眼,一个医女而已,哀家难道还请不动吗?”
姜肆眼珠轻转,看来这人就是太后频频去找陛下麻烦的源头了。
萧抉这口气说下去后,转身握住秦归玉的手,温声安慰到:“母后,我没事。”
他转头看了看姜肆:“姜医女不是宫中在编的太医,我们将她请过来已属冒昧,有些话得解释清楚,免得发生什么误会。”
说罢,他似要扶姜肆的胳膊让她起来。
姜肆见状,急忙提着裙子避过他的手,自己站起身。
他避萧抉如蛇蝎,后者的手僵在半空中,微微有些尴尬,秦归玉将二人的动作尽收眼底,顿时更不喜姜肆,大抵是觉得她不识抬举,冷哼一声:“若是能医好了你,金银财宝哀家自有重谢,能有这个机会扬名立万是她的荣幸,难道她还会拒绝吗?”
萧抉有些无奈地看着秦归玉,欲言又止。
姜肆从进来开始就一直谨守礼数,未做什么出格的事,可她客客气气的,并不能得到对方同等的尊重,听到秦归玉这么说,顿时就想起养心殿碰见她的那两次,连自己的儿子都不尊重的人,又指望她能对她一个外人好吗?
之前两次都没她说话的份,也没有立场说什么,忍也便忍了,现在脚都踩她脸上了,姜肆实在是忍无可忍,唇角的笑肉眼可见地隐了下去,她抬了抬头,笑眼弯弯:“民女才疏学浅,医术跟太医院的先生们比起来不值一提,实在不敢为齐王殿下诊看,太后娘娘不如另请高明吧。”
秦归玉看向她:“说你两句还拿乔上了,怎么,你能为皇帝看,不能给齐王看吗?”
姜肆眨了眨眼,顺着她的话点点头:“啊。”
“陛下请民女进宫的时候,可没说让我给别人看病,但我这个人呢,其实还是很好说话的,如果以礼相待,我也不会纠结那些虚礼。”
“你!”秦归玉没想到她这么胆大包天,气得伸出手指着她,“岂有此理!你的意思难不成还要哀家求你?”
“母后……”萧抉想要劝一劝秦归玉,秦归玉却扒开他的手,上前一步看着姜肆,强压下心头怒火,冷哼一声,道:“别以为有皇帝护着你,哀家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一个小小的医女,哀家就算将你杀了,皇帝难道还能说什么吗?”
姜肆面色冷了下去,她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齐王,收回目光,毫不避讳地看着秦归玉:“殿下虽身患顽疾,但他好歹是先齐王之子,出身高贵,断不会缺衣少食,名贵的药材和出世的名医自然也见过不少,我起初还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顽疾才会让殿下久治不愈,现在见到太后娘娘,总算明白个中缘由了。”
秦归玉皱了皱眉:“你是什么意思?”
姜肆弯了弯身:“是什么意思,我还是不点破为好,太后娘娘尽可以再去请些名医来,齐王殿下这病,我看不了。”
秦归玉虽没明白她刚才那句话的意思,但看姜肆直言拒绝不留情面,顿时又生怒火,萧抉却将她挡住,劝道:“母后,这件事是我们做的不对,是我们未讲礼数,将她‘请’了过来,姜医女自然不愿,就让她走吧。”
“那怎么行!”秦归玉下意识道。
“母后,这世上身怀绝技之人多少性子都有着古怪,但他们是恃才傲物,有本事才会这样,”萧抉附在秦归玉耳朵边,轻声道,“阿娘,就算为了我,您也不要为难这些医者行吗?”
萧抉一喊“阿娘”,秦归玉心就软了,听他说完最后一句话,顿时也明白过来姜肆方才是什么意思,她心头仍有火,对这个姜肆怎么都喜欢不起来,可她又把萧抉的话听进去了,担心这个姜肆真能妙手回春,而她将她得罪狠了,抉儿的病又会一拖再拖。
她听说,这个姜娘子的师父是名冠天下的游为仙?其实她还真不能像她自己说的那样随意把姜肆杀了。
得罪姜肆可以,得罪皇帝也可以,得罪游为仙她不能。
当年持儿伤成那样游为仙都能给他救回来,只要她不与之交恶,游为仙就是抉儿的一道救命符啊!
秦归玉想了很多,越来越觉得不能再跟姜肆僵持下去,她决定退一步,脸上出现一丝笑意,对姜肆道:“既然姜医女今日不方便,那就改日再看,哀家只是爱子心切,太着急了,姜医女不要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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