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隔(1 / 2)
他知道此时自己和她的过往不是重要议题,可听见她如此悲怆绝情的否定,心里仍旧泛出细密的尖刺。成父沉痛地摇头,连分辩也透着劳累的沙哑:“我的女儿不应该承受这些,走得远远的,你会更安全。”
成妙只觉得惊愕,她不相信这是从他口中说出的话:“你想让我安全?那你为什么要任由他们栽赃嫁祸?走得远,就可以摆脱我作为政治犯女儿的身份吗?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做过那些。”
他知道自己有多理亏,面对她的质问唯有语塞。
刚刚接受项目的那个黄昏,他曾经的直属上司热情地提出吃饭的邀请。酒过叁巡,身旁的开发商呈上错漏百出的合同,摊开角落的公文包,一捆一捆的百元大钞仿若乐透彩球般撒了出来。他直截了当地拒绝,转身要走,坐在主位的领导咬了口涮好的羊肉,不经意地提醒他:“你那个女儿,是在C外念高中吧?”
他全身僵硬得发麻,对方眯着眼睛,笑出蹉跎的褶纹:“妙妙,是不是?上次还来单位和她妈妈一起等你下班呢。老成,好福气啊,水灵灵的姑娘,谁看了都喜欢。”
他并非市里最权威的干部,但多年来勤勤恳恳、清正廉洁,由他负责的项目,引人怀疑的可能性极小。彼时的成妙刚上高二,而签字落款的成父知道,万事已经无法转圜。他开始私下研究出国的可能性,只为确保未来事情暴露时,她已经远离纷争。
成父没袒露这些。他望着眼前的成妙,突然觉得很是欣慰:“你和你妈妈年轻的时候真像。”过来人的经验让他灵敏地感受到李勤年默不作声的爱意,“学会辨认真正爱你的人。不要因为不值得的误会造成终生的错过。”
她逃避般打断他的说教:“你没资格提妈妈!你做事从不和我们解释,你知道她这几年老了多少?她…”语带哭腔的指责还没说完,凌厉的箭弩已经划破长空,她来不及反应,年迈的父亲已经身子一倾,重重倒在杂草丛生的泥地之中。
削尖的木头犹如悬刀刺进他的胸腔,因从侧后方射入,威力颇为强劲。成妙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固在那一瞬间,父亲的衣襟上浸染出大片的红花,她失控地冲到他跟前,整个人都在发抖:“爸爸…”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