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洞房(2 / 2)
凤清韵刚收回目光,那几个无脸的侍从便低声下气而恭敬地“开口”道:“宫主,龙神已经在上面等着您了。”
凤清韵擦了一下剑上的鲜血,没问哪里是上面,而是问道:“等着我干什么?”
为首者理所当然地说着直白的话语:“自然是洞房。”
——洞房?
以花妖的本能来说,洞房,便是授粉。而授完粉,自然也就能开花了。
入梦以来最大的执念一下子得到了显化,凤清韵当即回了神。
他收回剑,把左手上的盖头重新给自己盖好,而后在一众侍从的簇拥下,坐上了那几人身后的那辆艳红到似血一样的喜轿。
“那就起轿吧。”
“去洞房。”
凤清韵披着血红的盖头,坐着鲜艳的喜轿,再一次摇晃着上了山。
他的身后是渐行渐远的仙宫,和被他亲手所杀,此刻正倒在血泊之中的“心上人”。
那条路的尽头处本该是龙窟,而那里有的本该是鲜血淋漓且千疮百孔,只能等着他去救赎的龙神。
可梦境是没有道理的。
一行“人”沿着山路走了良久,终于,似是到了目的地。
悄无声息地落轿后,凤清韵安安静静地在轿子内坐了片刻。
而后在一片寂静之间,有什么人掀开了帘子,递了一只手到他面前。
原本轻飘飘的盖头不知为何变得鲜艳而厚重起来,好似先前的一切不过是既定的剧目,连戏服都那么简陋,而眼下的一切却是真的。
凤清韵只能透过厚重盖头之下的一点缝隙,看到那人递过来的一只手,除此之外的情况便再也看不清了。
但明明没有看到那人的脸,他却毫无犹豫地攥着那人的手摇晃而下。
垂眸之间,四周只有两双绣着鸳鸯的喜鞋,一双是他的,一双是身旁人的,除此之外再无他者。
这便说明——这是他杀了负心人之后,要和他一起拜堂的新丈夫。
来时接轿的无脸人不知何时全部消散,只剩下他的新丈夫扶着他,一步一步地向殿内走去。
一路上,凤清韵看到脚下大片大片鲜红的彼岸花。
于是他就那么隔着盖头抬眸望去,哪怕什么都看不见,他也无比笃定——尽头处便是魔宫。
凤清韵因此扭头想要去看身旁人的容貌,虽然不知为何他用尽了全力却什么都看不见,但哪怕是在梦里,他依旧在冥冥之中知道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到底是谁。
可等到进了魔宫正殿的殿门,身旁扶着他的人也跟着不见了。
没了接引者,凤清韵于是就那么穿着嫁衣,凤冠霞帔地站在那里。
下一刻,龙尾挑开他的盖头,用尾尖自然无比地抹去了溅在他脸颊上的鲜血。
凤清韵抬眸望去,却见伟岸而巨大的龙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那是没有任何伤痕的,真实存在的神明。
凤清韵心下猛地一跳,忍不住抬手摸向了龙的鳞片。
而那非人的瞳孔就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任由他堪称忤逆的动作,巨大的反差造就了荒诞的旖旎。
“众生将你献于我。”龙垂下头,近在咫尺地盯着他的眼睛道,“你要负心之人和他们一起去死吗?”
那几乎是一种蛊惑的口吻,好似只要凤清韵开口,他所记恨之人便会全部不复存在。
凤清韵闻言却摇了摇头:“负心之人已经被我杀死了。”
“我到此来,是我自己有所求,与众生无关。”
听到他杀了慕寒阳,龙难得顿了一下,而听到他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有所求后,龙差点演不下去,最终勉强维持着神明的威严道:“那你所求为何?”
“我想开花。”凤清韵摸着龙的鳞片,语出惊人道,“我要你为我授粉。”
他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诉求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话语之间尽是毫不客气的,彻彻底底的命令口吻。
那副姿态不像是被献祭的新娘,更不像是有求于龙神的信徒,反而更像是御龙者在命令自己的属物。
龙顿了一下后竟蓦然笑了,下一秒,殿内蓦然升起了一股烟雾。
凤清韵在烟雾中微微蹙眉,而后他便感觉到,他按着的鳞片在雾气中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随即变成了一双熟悉的大手。
那人一把攥住凤清韵的手心,将那身着嫁衣的新娘直接拽到了自己身前。
巨大的龙一下子变为了英俊的男人,凤清韵微微睁大了眼睛,似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这男子身上还穿着艳丽的喜服,配上那张英俊到有些深邃的容颜,竟一下子撞在了凤清韵审美的心坎上,使得他一时间有些发懵。
“你说让本座授粉,本座便要授粉吗?”那英俊的龙神抵着他的鼻尖道,“难道没有人教过你,求神办事也该有应有的态度吧?”
凤清韵勉强回了神,低声道:“……你要什么态度?”
“本座要你……”那不要脸的龙仗着凤清韵梦中不知事,蹭着他的鼻尖低声狎昵道,“恳求龙神大人为你授粉。”
面对如此霸道的神明,倘若是清醒的凤清韵此刻早就该让他滚了。
但眼下是在梦境。
梦境的一切都是源自真心的。
刻在骨子里的开花诉求在此刻压倒了一切。
凤清韵垂着眸子,睫毛宛如鸦羽般颤抖道:“……恳求龙神大人为我授粉。”
终于得逞的龙神忍不住了勾了勾嘴角。
梦境对这个入侵之人没有任何排斥之意,就那么任由他低声诱哄道:“你想在此处洞房吗?”
梦境的主人顿了一下,似
是还有些迷茫,可下一秒,魔宫原本空空荡荡的正殿,赫然变成了被红绸绫罗装潢裹饰的寝殿,一眼看过去绮丽非凡,无一处不在透露着典礼的庄严与喜庆。
龙隐见状一顿,突然意识到了一件让他心下发麻的事——凤清韵虽是妖修出身,可骨子里却是个极其看重仪式的人。
哪怕是在梦里合欢,也要三书六礼,凤冠霞帔,才愿如此。
可如此看重仪式的凤清韵,却前世最该喜悦的大婚之夜,安安静静地坐在那期待已久的喜榻上,等了那人一整夜。
想到这里,龙隐心下好似蓦然被刺了一针一样。
不过这一次角色翻转,没等他深陷在心疼之中无法自拔,凤清韵竟拽着他的手在那大红的床榻前坐下。
可方才放下大话的龙神依旧没有动作,凤清韵忍不住微微蹙眉,直白且理直气壮催促道:“不是要授粉吗?我求也求过了,你还要如何?”
那近在咫尺的眼睛认真而专注,语气间带着迫不及待的催促,好似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要经历什么一样。
他当真把这当成了一场梦,肆无忌惮地展现着最本真的自己。
就像是终于顺从本心怒放的蔷薇一样,美得不可胜收。
龙隐回神后勾了勾嘴角,捏着他的下巴蓦然吻了上去。
“唔……”
鲜艳的嫁衣被人解开,露出内里纯白的里衣,可艳红的布料又未完全退下,反而挂在臂弯之间,将褪未褪。
那人的动作十分珍重,如果凤清韵有记忆,只会震惊于他和往日截然不同的架势。
可眼下他只觉得这人动作又慢又麻烦,坐在榻上等了没多久便有些不耐烦了,抬手就去扯对方的喜服。
龙隐见状也不恼,甚至故意停了动作。
奈何凤清韵说是结过一次婚的人,却着实没有给人脱衣服的经验,上手半晌也只是扯下了喜服上的腰带。
眼看着他逐渐起了火气,甚至就要在床上拔剑时,龙隐终于笑了一下,反手扯掉自己的外衣,没等怀中人反应过来,搂着他的腰便直接将人按在了床上。
“——?!”
凤清韵有些猝不及防地看着身上人,一直被本能驱使的大脑没由来升起了一股紧张。
好像不太对……掩藏在深处的意识在朦胧中想到,这当真是梦吗?为什么能真实成这个样子?
梦境在梦主的怀疑下几乎要出现崩塌,但千钧一发之际,龙隐掐着他的下巴低声道:“走什么神,不是你说要本座为你授粉的吗?”
……对,他要授粉开花。
逐渐失焦的瞳孔稍微恢复了几分,龙隐随之压下,蓦然吻住了他的唇舌。
即将苏醒的意识终于被开花的本能彻底压了下去。
“授粉之前先要干什么?”厮磨间,那活了不知道多少万年的龙在此刻竟然装起了无知,“本座不懂,凤宫主教教我?”
凤清韵就更不懂了,但被人亲得意识迷离间,他全靠本能抬手,胡乱搭在那人身上,隔着单薄的里衣摸了一手炙热的肌肉。
好舒服……
于是他就那么毫无章法地继续贴在那人身上,却不得要领,没有丝毫向下的迹象。
直至将人摸得呼吸一滞,随即发沉,方才还大言不惭,说自己什么都不懂的人,此刻一把抓住凤清韵的手,顺着衣襟便探了进去。
指尖被烫得下意识要蜷缩,却被人硬生生按在那里。
隔着布料的触感和结结实实的肌肤相亲感是完全不一样的。
六百年没开过荤的小蔷薇一下子便被勾得找不着北了,正当他被人哄骗着,软着腰身打算去脱对方的里衣时,那人攥着他的手不知道碰到了哪里。
入手之间触感让凤清韵一愣,意乱情迷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他愕然地睁大了眼睛,而后像是被吓到了一样,不可思议地看着身上人:“你怎么有两——”
哪怕是最直白的梦境,凤清韵也没能把剩下的话说出来,反而忍不住红了耳根,触电般想要把手抽回来。
可那登徒子一样的龙神就那么死死地按着他的手腕,一寸寸吻过他的脸颊,最终停在了他因为愕然而微微颤抖的眼睑处。
他一边吻着怀中人的眼睛,一边在他的战栗中,带着深不见底的欲念低声调笑道:
“凤宫主有那么多花苞,本座若是只有一个,怎么给你授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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