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2 / 2)
她帮这一块收拾了碗筷,将早就备好在玄关处的纸钱捎上, 转身对林奶奶说,“奶奶,我去给汪奶奶扫扫墓,顺便也去看看妈妈。”
厨房里那个苍老的身影一顿,林奶奶没回头, 只是摆了摆手。
去墓园的路并不好走,下了一|夜的雨, 路上都是泥泞。云星小心走在路旁,却不免还是被溅起满身的泥水。
林映慈的墓地在这片庄园的最拐角处, 云星当时身上没什么钱了,东拼西凑才在这块墓园里给林映慈挑了块地方。当时林奶奶还安慰她,说是她母亲喜欢清净,这块拐角的地方选的刚刚好。
可是林映慈走的时候一点也不清净。
那个男人的妻子找上门来, 三天两头在医院吵闹。程家也趁势派人来煽风点火, 医院呆不下去了,林映慈回了淮城,街坊邻居的唾沫星子淹的她不再敢出门。
后来她死了。
死在和那个男人相识的槐树下。
云星也是后来才发觉, 林映慈那时候可能有了心理问题。可她那时候忙着兼职, 忙着毕业, 忙着挡住一切流言蜚语,没有很好的照顾她的情绪。
2019年实在是很难的一年,所有的苦难在这一年都有了生根的苗头。
在林映慈的墓前,她不好评判谁的过错,便闷着声一张有一张烧着纸钱。黄澄澄的金元宝都是林奶奶亲手一个一个叠的,云星望着那燃不尽的火焰,觉得人的烦恼要是能一道随着这火光烧灭了该多好。
“妈妈,下辈子……多遇见些好人吧。”
不远处,烟笼寒江,早秋特有的雾气朦朦胧胧盖了半座城。
沈听肆遥立在望亭石碑处,他的面前放了和云星形制差不多的纸票元宝,只不过他金色铜盆中的火光早已燃尽,只余下青烟袅袅并上一堆灰烬。
他不知道在这儿站了多久。
清寒寡淡的目光因为她的意外出现而有了微微动容。
沈听肆低头拨了个电话:“帮我问一下云星他们家情况。”
那边很快传来了消息,沈听肆盯着屏幕上的字一阵怔然,目光不自觉又放在她瘦削肩背上。
“她妈妈去年去世了。”
“抑郁症,自杀了。”
原来,她这些年过的这么辛苦吗?
沈听肆不自觉想上前,又硬生生止住了脚步,微风朦胧,他站在不远处,看着一道熟悉身影重叠交于她身后。
——
在这儿遇见夏成蹊完全是个意外。
他最近几年全国各地到处跑,要不是淮城新建了个实验室,他是绝对不可能在家里呆下来的。
近乡情更怯,有些东西自然而然就浮到心里头了。
夏成蹊心头微动,也没打招呼,就那么站在她身后。
等云星有点不稳地起身的时候,他顺势那么一扶,恭恭敬敬拜了三拜,转头认真认真看着她。
“怎么想的?”
“什么?”
夏成蹊隔着山水轻飘飘往远处望了一眼:“他啊。”
云星随夏成蹊的目光一道落在不远处。
望春亭畔,他立于之上,极目远眺,眉眼挺拔,五官流畅立体,举止投足间天然的贵气与骄矜。
和以前,隐隐约约似乎真有什么不同了。
只看一眼,云星便收回了视线。
她下意识垂头,揪着衣服边,老实回答,“不知道。”
夏成蹊笑了,觉得她平时一个挺拎得清的姑娘,就偏偏在这么个人身上栽了。好像理智和清醒都不复存在似的,甚至连撒谎的敷衍都不愿意有,坦诚地站在他面前说了句不知道。
他没在这个问题上反复拷打她,只是问了另一个话题。
“那公司呢?你毕业也有一年了,业内也混了点名气出来。你们公司那么压榨你,你还继续干?”
这事云星早就想清了,她答得飞快,条例逻辑重新清晰。
“九月份合同期限一满我就辞职,但我估计那边不太轻易肯放人,如果必要我会走劳动仲裁。”
夏成蹊嗯了一声,开始翻手机里有没有能打官司的联系人。
翻了一会儿,他抬起头,随口问了句,“未来有什么打算没?”
云星沉吟片刻,给了个模糊不定的答案。
“单干吧,想开个工作室。”
回去的时候,云星还在想工作室的事情。她这几年其实是想安个家的,可是一直没想好是留在江宁还是淮城。银行卡里的钱就那么点,交完首付估摸着一分不剩,她心里又太没有安全感了。
她不想过当年一分钱都没有的窘迫感。
外公外婆年纪大了,万一有个大病小灾,到时候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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