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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天,红云。
红雨。
红楼,红墙。
——就如同一头撞进红色之中。
楼外天雨如血,将仁慈医院一片清白浇成噩梦中才会出现的恐怖场景;楼内也是赤流溢淌,偏有一串“血脚印”涉水走上住院部顶层的楼梯。
王久武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红色几乎占据了他全部视野,红色亦渗透衣服浸染他的躯体,最炽烈的颜色此刻却是最彻骨的寒意,化作冬日冻雨将他愤怒的情绪生生淋熄,连带令青年的肢端与头脑也于透骨冷寒中麻痹。还在支撑王久武步步前进的,只有一股冲动,一股横立阴阑煦身前、当面质问“为什么”的冲动。
为什么?
是我没有及时带来“补给”令你饥饿难忍?是我言行态度无礼将你彻底惹怒?还是我近来连天奔走疏于对你照护?
褐眼的青年啐掉流进口中的肮脏雨水。
他还没有自负到会认为阴阑煦诸多举动皆是因自己而起。
那是为什么?
为什么不在医院安心疗伤?为什么要涉足血案之中?
你是主谋,还是帮凶?是实施人,还是教唆者?莫非你其实另有目的,这几起案子只不过是某种布局的一角?还是说静养的日子太过无聊,你便决定用他人性命娱乐?
又或者,没有理性原因,仅仅因为你是一头不肯继续蛰居的食人野兽?
脚下一个趔趄,王久武伸手撑了一下,在墙上留下一个残缺的血色掌印。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对搭档几乎毫无所知。
那个灰眸的年轻人,其出身、过去、来历,其真实身份与姓名,统统封存在档案最深处,是凭595的权限所不能接触的机密。他知晓的,只有基金会给那人标注的一个单词;他看到的,则是一具瘦削纤细的苍白皮壳。
也正是那副孱弱的虚伪外表,令他下意识放松了警惕。
“苏麻……”
王久武无意识地嗫嚅着这个名词。
红雨像那些无辜流失的鲜血,兜头淋下之时,褐眼的青年终于从自欺欺人的迷梦中清醒,深痛意识到不该在危险的苍白怪物身上,追逐自己记忆里那个逸散多年的身影。
他踩着赤红的雨水踏上最后一级楼梯。
他推开走廊尽头那间单人病房的木门。
床上却不见那个苍白之人。
青年便迎头撞进一片红色。
一片红色,溅于屏风,溢流桌面,脏污地板。
恰似赤血纵横。
而在四面墙壁之上,这片血色更是恣意泼洒,以赤绝吞没洁白,红白交映,艳烈刺目令人窒息。
但,与其他几处红污不同的是,墙上这一团团一道道血色并非胡涂乱抹的结果;似是将墙面视为可供自己发挥的大幅画卷,泼画者多余费心蘸涂擦抹,竟然进行了一番“创作”——
红色线条组成躯干,血色小人跃于墙上,人形重叠,肢体交错。
它们在殴斗。
它们在杀戮。
它们在交媾。
——四面大幅血墨涂鸦,图案暴力秽亵,描画的情景,竟是血腥残酷的轮奸施暴现场!
而受害者的位置,不偏不倚,就画在床头所靠的墙面之上。
它无助地伸手求救,张口难言,垂下的手臂指向这张病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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