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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桔梗(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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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那天天气很好。

婚宴上的照片连同婚纱照一起传到电脑,发送人是崛木孝,文字内容相当简单:『刺眼吗,作哥。』

附件很快下载下来。

挽在一起的长发,洁白无瑕的白无垢,已经长大的妹妹望向身旁男人、眸中满是笑意,露出从未见过的幸福神色。

他关上电脑,按住不停发抖的左手,慢慢将额头贴在桌上。

嘴唇不自觉蠕动着,他花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是什么。

——「れな」。

他并不是很喜欢那个孩子。

那种感情绝对不是爱。

订婚当天,与其说是因为喜欢而亲吻,不如说是、潜意识里不想失去她的一种挽留。

但是那有什么用。

反倒正因为亲手把她抛弃了,事后每一天走进曾一同生活十几年的这个家,都会感到一阵茫然,要说是丢掉了非常重要的东西、似乎也并不是,但就是少了一点什么。

每天都少了一点、积攒着、积攒着。

不断堆迭成空洞空白的高山。

和她相处很轻松。

什么话都可以说,什么事都可以做,无论做什么,她都会安静顺从地看过来,形状温柔的眼睛里只有湿润信赖——

他只是习惯了。

……手机忽然响了。

看见来电显示时,隐秘而不堪的期待落空,他接通电话,和对方一起沉默了一会儿。

「怎么样?作哥。」崛木孝轻轻笑着说,「感觉不错吧?」

「……」

「你知道吧,那小警察是什么时候遇上她的。」

崛木似乎在喝酒,每说一句就传来大口咽下酒液的声音,笑意猩乱。

「你订婚那天晚上,一个人穿着睡衣离家出走,和第一个遇上的男人一起呆了一夜,然后直接结婚——作哥,告诉我,现在是不是开心得不得了啊?哎呀,怎么不说话?哦,我想起来了,尊夫人刚生下孩子,这不是双喜临门吗!」

「阿孝。」他平静地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崛木大笑起来,电话那头传来逐渐拉远的笑声,声音最终淹没在重物入水的扑通声响。

通话中断了。

室内归于寂静。

夜风从窗边吹进来,味道是混杂的花香。

几年前父亲的话在脑中响起。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作,你以为自己在为没人支持的爱情抗争吗?可你从出生起就要什么有什么,只是无法接受失去,把铃奈当做所有物而已——你想要她,而这什么都不是。」

中年人坐在藤椅上,饶有兴趣地问:

「你想毁掉她,还是想反抗我?」

他没能回答。

于是那个人说,「到此为止吧。」

孩子的哭声隐隐从楼下传来。

他独自在书房坐了一夜。

接下来的几年,像是活在一个长长的噩梦。

梦醒之后,电话那头妹妹的丈夫问,「你和她睡过了吗?」

那个粗野的男人声音平静地说:「她大概被谁侵犯过。」

那个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接近黑色幽默的可笑感情猛地从心底涌上来。

——真是荒唐。

父亲,你真是荒唐。

好像溺水一样,窒息的眩晕感阵阵不停地从脚底升到发顶,年少时妹妹小鹿一样湿润温柔的眼波寸寸皲裂,像碧玉摔碎在地,模糊成面目全非碎玉的一角。

——没有我的话,铃奈是不行的啊。

他挂断电话、慢慢喘了两口气,不知从哪听见微弱苍白的笑声。

是谁在笑呢。

那都是、与他无关的事了。

那个人没有我不行,实际上的意思等同于我没有那个人不行。

是四重奏的台词。

银宫小姐和她的钢琴老师一直到婚后都在保持关系,不要太在意她、、这位和钢琴老师是有点扭曲的那种真爱,联姻的要求就是自带情夫(杉田家的要求是有孩子之前不能乱搞)……日本人嘛。

当然钢琴老师的老婆也没有跳楼,在拿了一笔巨款后愉快地改嫁了。

日本人、的伦理观念,都有点……

在大哥结婚之前、他对女主角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

真的就是习惯了而已,他也没觉得这个妹妹有多重要,也没觉得自己放任她喜欢上自己有什么不对。

从杉田作的十五岁到二十一岁,他们每天都在一起。

某种程度上父亲说的没错,他并不是爱着铃奈,只是无法接受失去她。

毕竟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嘛,一辈子都顺风顺水的,所以直到失去才能意识到那是填满人生重要的一部分呀。

——「れな」

——「铃奈」

念作蕾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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