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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脚步放慢，为首的人却向他走过来，逆着光，也看不清面孔。

那完了。叶枝语拽紧书包，打算等他过来时抡过去。

结果对方先开了口：“这么晚。”

是纪筠声的声音，叶枝语愣了一下，快速跑过去，却发觉对方的唇角青了一小片。

“哎呀，”叶枝语心疼死了，碰了碰那处伤口，“谁打的你？”

纪筠声神色平静，开口时扯动了嘴角的伤，微皱了下眉，随后一伸手，指向背后：“他们。”

虽然语气也淡然，但叶枝语似乎还是察觉到了对方的话语里颇有几分告状的意味。

叶枝语看过去，周铭山那群人正灰头土脸地站在路灯下，每个人脸上都挂了彩，尤其是周铭山，另一只眼睛也被打得乌青，两轮黑眼圈看上去颇为滑稽。

于是叶枝语感慨道：“有点像国宝。”

等他反应过来，才意识到纪筠声是一个人把他们收拾了一顿，仔细检查一番，好像脸上只是嘴角破了，倒也不算亏。

周铭山没想到仅仅是见过一面，纪筠声就能记住他的脸，哪怕在夜晚也能认得出自己，直接伸手就把他从校门口拽到角落。被打上一拳时也还是懵的，直到听见对方语气极淡地说了一句“谁动叶枝语了”，他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所以说院子里的孩子哪怕长大了也不敢惹纪筠声，因为纪筠声从小跟表叔学散打。

平时能把纪筠声压在床上的时候，也只是纪筠声肯让着他。

——

在叶枝语的记忆里，纪筠声打过两次架，一次是今晚，一次是在九年前。都是因为他。

是在纪筠声刚上初中的那一年，他们两个被纪卫民带去煤矿厂里住过一段时间。煤矿厂比镇上还漂亮得多，职工宿舍的楼房很高，有健身的小花园，有时候还能看露天电影。

可是厂里有个哥哥并不喜欢纪筠声，他小学时和纪筠声一个班，知道纪筠声成绩好，招老师喜欢，还考上了市里的初中。两个人的爸爸又是同事，同事经常拿他俩做比较。

那个哥哥也是孩子堆里年纪最大的，每天像只骄傲的公鸡昂首挺胸地指挥着，把一群小孩儿带得服服帖帖。

那天他走到叶枝语面前，说纪筠声以前在班里最招人讨厌，总喜欢打人，没有同学喜欢他，成绩好也是骗人的，奖状都是从老师抽屉里偷来的。

“你才骗人！”叶枝语很生气，会仙街的人都说他哥哥能干又争气，自己从小最崇拜的就是纪筠声，他才不信这只公鸡的话。

那群小孩儿也七嘴八舌地应和着，说是呀是呀，我们最讨厌纪筠声了。

叶枝语泪眼朦胧地跟他们吵架，恍惚间看到纪筠声走近的身影，霎时闭了嘴。

他怕被纪筠声看到，会觉得他到哪儿都惹事。但转念一想，纪筠声上初中后就很少跟他说话了，或许都懒得管，听见吵架声就要绕道走。

但纪筠声还是过来了。

他忘了当时纪筠声跟那群人说了什么，总之最后都被打跑了。叶枝语呆呆地看着那群人的背影，眼泪都来不及擦。

——好像还真被那只公鸡说中了：纪筠声喜欢打人。

纪筠声转过身，就忽然被眼前的爱哭鬼抱住了。

“没关系，他们都是坏孩子，我才不跟他们玩。”叶枝语埋在他身前，用他的衣服蹭眼泪，一边抽泣一边说道，“反正我喜欢哥哥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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