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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 第5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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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郁成疾。”郑玉衡说,“女子的病有一多半都是气出来的伤心病,只是表面不发作而已,真的发作起来厉害得很,如山倒、如风摧,到时就是想挽回,也没有办法了。”

董灵鹫愣了愣,喃喃道:“你倒是用心良苦……”

郑玉衡见她终于不生气了,差点喜极而泣,还是不肯松手,担惊受怕地问:“您不计较了吧?”

董灵鹫仍旧沉吟不语。

郑玉衡越看越害怕,忍不住蹭着她,轻盈小心地碰上她的唇角,锁着墨眉,但双眸简直比帐外的烛火还要亮,像一对晶亮的星星。

董灵鹫把他从自己身上撕下来,然后道:“你真要入朝?”

郑玉衡想了想,点头。然后又反应过来:“但我还是要见您,每天!”

“荒唐。”董灵鹫数落他,“哪有这么好的事?别人都坐到宰执之位才能随时入内觐见,你这个年纪,又没有资历,你凭什么每天见哀家?”

小郑太医嘟囔道:“……凭我陪娘娘睡觉。”

“郑玉衡!”

他立刻咳嗽几声,装得很乖很无害地道:“臣另兼医官之职。”

董灵鹫道:“未有先例。”

“只要您开始,”他道,“我就是先例。”

她思索了一会儿,又问:“怎么突然这样想了?以前不是死活不肯离开半步的吗?”

这可不是说说就可以的。如果真延续他的学名,让郑玉衡进入六科当中从文掾属官做起,就算破格提拔,做到能说得上话时,他一应要经手学习的事只会多、不会少,再兼任太医的职责,所要背负的职责、重量、压力,都绝对今非昔比。

郑玉衡望着她的脸庞,似乎不知道这句话应该从何处开口,他斟酌了一下,只是问:“娘娘,医国,便能医您的心吗?”

董灵鹫怔了一下。

“臣人微言轻、能力不足。”郑玉衡道,“但要是有一丝丝的余热能发挥,对家国有那么一点点用处,那……就不好浪费,对不对?”

董灵鹫反问他:“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处境?维系我们的关系,会对你的仕途造成很大影响。”

“臣不在乎。”他道,“不管是什么路,要是为您的话,臣都能走到底,走到穷途末路、走到于世不容,万古骂名身后事,臣绝不回头。”

文臣入仕,几十年春秋勤恳,战战兢兢,也不过就求一个美名传扬、百代流芳。

郑玉衡想要进入朝堂,却将文臣的最高理想抛诸脑后,对那些无数人汲汲追求的名誉不屑一顾。

这让董灵鹫又有些不懂,她觉得这份无所求的情感太过美好,不符合她的预期,几乎像是有什么圈套。

就在她略微迷茫时,这个“圈套”却又挽起她的手,将董灵鹫咬出来的伤口给她看,得寸进尺、恬不知耻地小声嘀咕:“疼,能不能亲亲。”

董灵鹫脑海中的“警惕”一下子中断了,目光在小郑太医这张秀色可餐的脸上停了停,分析道:“看起来只有外表没有心眼儿,应该没什么圈套。”

郑玉衡:“……什么圈套?”

“没什么。”董灵鹫轻轻揭过,“夸你赤子之心。”

作者有话说:

低情商:没什么心眼儿。

高情商:赤子之心

天下心眼共一石,娘娘和小郑共占八斗,但小郑恋爱脑发作时倒贴八斗。

小郑:我以为她会加钱让我留下来,没想到她是让我加班加点地滚qaq呜呜

第59章

董灵鹫养了好几日, 期间有公主来探望过,侍奉床畔。郑玉衡也尽心尽力, 没有再提过入仕的事。

她很快便好起来, 也将气理顺了。

瑞雪姑姑削了几枝红梅,将梅枝插进瓶中,呈在书案上,幽香阵阵。董灵鹫看折子时望见, 多瞧了几眼, 忽而跟她道:“玉衡当年春闱写得那篇文章放哪儿了, 你还记得吗?”

瑞雪道:“记得。我这就去取。”

慈宁宫有时会留下很多公文案卷, 由侍书女史誊抄一份, 分门别类装在书箱、书柜里。很多闲置的房间都被各类书籍给装满了,李瑞雪和杜月婉会定时查看清理,将重要的一些箱箧拖出来, 还会命人晒书。她们两人就相当于董灵鹫的贴身管家,将整个慈宁宫治理得井井有条。

要说管理上的人才, 在这些琐碎经营事上,董灵鹫常常是自认短板的,将两人引为得力助手。

李瑞雪不仅将郑玉衡的昔日文章重新呈上, 还将她调查到的资料、他在学府时撰写的诗书文章,一并呈于案前, 甚至还探过书院座师的口风, 对这个人的出身来历了若指掌。

郑玉衡刚刚回了太医院配药,剩下的宫人们无人敢管束猫太子。原本安安分分、老老实实的趴在一边的皑皑就瞅准时机,挺起身来抖了抖浑身上下的绒毛, 厚重的雪绒颤了颤, 它卖弄着自己的柔软可爱, 迈着骄矜的步伐,抬着头走到董灵鹫的腿边:“喵——”

正在瑞雪去拿书的空档,皑皑抬起上半身扑她的腿,密密的绒贴在暗金的刺绣丝线上。

董灵鹫仍在看折子,听到了叫声,眼神没移过去,却伸出一只手去摸它的头,然后把皑皑捞上来,搁在怀里。

皑皑是鸳鸯眼的临清狮子猫,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丰满肥润,冬日里像个热乎乎的小暖炉,比什么手炉暖套管用多了。它趴在董灵鹫怀中,把下巴压在她的手上。

她也没管,将折子放下后,重新看了一遍当初已经审阅过的旧文章。这么一对比,就看出当年的郑玉衡青涩意气,用词有些尖锐,这几年下来,特别是他留在慈宁宫侍墨写字的这一年来,词句愈发圆融内敛,轻易见不到他身上的攻击性。

董灵鹫放下文章,又翻了翻他往日写过的诗书,边看边道:“他还练过魏碑?这性子能练得住魏碑么?”

瑞雪温声道:“娘娘的张猛龙碑是宫中一绝,当年先帝也常常称赞。”

张猛龙碑就是魏碑,典雅庄和、逸气横生,书风精严雅正。宫中识字读书的女子,所擅长的书道大多都是传自卫夫人的簪花小楷,习练魏碑的人,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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