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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爱如潮 第31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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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朋友们结束了晚课,挤在门口等着家长来接。练功房外来了一拨人又走了, 最后又只剩下那一个。

顾慎如还在继续跳。kiki老师在旁叫了她几声,她听见了但是停不下来,动作反而越来越猛烈。

直到kiki老师无奈对她说外面有人找, 她才下意识扭头往外看。

然而本来就是魂不守舍的一个人, 猛地看见一张意料之外的脸, 还来不及反应就一下没控制好平衡,左脚绊右脚重重地从三十公分高的领舞台上跌下来了。

窗外,静默等候的陆别尘看见顾慎如摔倒,一贯有伤的右脚以一种怪异的角度内翻落地,在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一阵筋脉牵扯的刺痛从掌中延伸到肘心。

“不要乱动。”他维持着冷静,以最快的速度冲进练功房将顾慎如卷曲抽搐的双腿放平,快速触摸检查了她的脚腕,继而把她的上半身扶起来。

这时的顾慎如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剧痛席卷。平时惯常的筋骨疼痛今天好像变得千百倍难忍,像冲垮河堤的最后一滴水。

在陆别尘用手掌托住她的后颈将她从坚硬的地板上拉起来的时候,她无法控制地大哭。

想说话,但一句也说不出。

“我知道。”陆别尘把她的头轻轻按在自己胸口,“我们先去医院。可能有韧带断裂,也许还有骨折。”说话间他已经用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膝窝,将她一把抱起来。

他来不及和一旁的被吓到kiki老师解释,只匆匆一点头便抱着顾慎如转身走了。他清楚知道她的那只脚本来就是带伤的状态,刚才那一下后果必定很严重。

但这一刻,顾慎如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她的两只手本能地吊住陆别尘的脖子,头埋下去哭得昏天黑地。

kiki老师又担心又疑惑地目送两人匆匆走了。她还不知道jen的事情,所以不明白顾慎如怎么突然不声不响地跑来她这里,情绪又糟糕成这样。只是看到眼前一幕,她有种昨日重现的触动。

这么多年,两个孩子都变样了,又都没变,都长大了,又都还小。

舞蹈学校外,看上去有些陈旧的黑色大众安静地停在夜幕里,车灯亮着,车门敞开。

但是顾慎如拒绝上车,也拒绝放手,死死抓住陆别尘的黑色衬衫,撕扯一样用力。衣服前襟已被她哭得潮湿,布料在拉扯中紧绷欲裂。

压抑的情绪一旦爆发就不留余地,这时候的她已经完全失控,好像变回一个婴儿,只顾着尽情行使哭闹的权力。

反正有人在,反正有人管。

陆别尘没有将浑身紧绷发颤的顾慎如强行放进车里,而是背靠车头一侧,抱着她慢慢地在地上坐下来了。

车灯的光照亮两个团缩的轮廓,远看就像两只相依为命的小动物,一只在经受心碎的痛苦,另一只在沉默和更大的痛苦中,小心翼翼地把所有碎片搜集起来。

等到顾慎如哭得哭不动了,他们才终于上路。

从kiki老师工作室出来,大马路的一侧是一条河,河边有垂柳。

“你看。”为了分散顾慎如的注意力,陆别尘用手拍拍她的额头,指了指安静流淌的河。

“你还记不记得咱们雪城的红白河?”他嗓音温淡地问她。

顾慎如浑身虚软地窝在放倒了椅背的副驾座上,朦朦胧胧望一眼外面的景象。

他是在哄她开心么?她不知道。

但是那年夏天,红白河畔,十六岁的她确实是最开心的她。

红白河是一条小河,kiki老师以前在雪城的芭蕾工作室就坐落在河边。

在陆别尘还叫林尘的那些日子,她随着出国的时间越来越近,心里对他的依恋就越来越重,恨不得每天都见到他。

只不过那时候因为孟廷的“严密监控”,他们极少有什么私下见面的机会,连正常聊天的时候都很少。于是她想到用人美心善的kiki老师打掩护,每次芭蕾课都叫他过来等着自己。

每每从芭蕾课出来,两个人就沿着红白河步行。如果是下午大太阳的时候,她就抓住他的衣服走在他宽大影子里,像条尾巴。

有时她调皮跳到他背上,骑到他肩上,而他也就真的那么驮着她,一步一步走在夏日微风里。红白河,红白河,白的是女孩的裙摆,红的是少年的耳朵。

但是,那都过去了。

顾慎如无力回答陆别尘的话,只凄惨地笑了一下,但也没有真的笑出来。

她默默地蜷成一团,抱着受伤的脚。

陆别尘将笑容敛起,一只手重新放在她额头上,干燥的拇指轻轻抹过她湿漉漉的皱缩的眉心。

车安静地行驶,穿过河畔一阵又一阵的风。垂柳还在无声地摆动。

他们都没有心思去想别的事了。

……

陆别尘将顾慎如送到了北城最好的第一人民医院,排着长队挂急诊号。

进去之后立刻做了核磁共振,接诊的医生了解到她的身份情况后请了骨科医生会诊。初步的结果是外踝几条韧带都存在严重的断裂或损伤,伴有软骨损伤和骨折,同时她的踝部原本就存在一定程度的损伤和炎症,所以情况非常不妙。

急诊医生给做了简单的消炎,用上护具紧急固定,然后给了止疼药和冰袋。

关于治疗,当前提出的有两种方案,第一是保守治疗的,免负重长期休养,让身体自行修复,但这只适合没有剧烈运动需求的普通人;第二是手术,考虑到她是职业运动员,如果想让这只脚恢复到竞赛水平,可能需要接受一系列的重建和修复手术,这也跟她原本的旧伤情况有关。

叶教授之前就说过,她的情况只有手术才可以根治,保守治疗只能控制拖延。只是今天这一摔相当于在半断不断的脚上砍一刀,靠理疗续命行不通了。

但是手术也有风险,另外在四到六个月的漫长恢复期中也有可能会出现各种情况。

如果她的目标是如期参加明年二月的冬奥并且正常发挥,那么无论选择哪一种方案,任务都非常艰巨。留给她的时间满打满算八个月,就算做了手术,能不能在那之前完全康复尚且不能保证,更不提赛前的高强度集训。

顾慎如弓着背坐在急诊室的椅子上,一边听着陆别尘在与医生低声讨论这些情况,一边呆呆地盯着自己那只被架起来的,夹在护具里两边绑着冰袋的脚。

陆别尘结束与医生对话后走过来,俯身问她还疼不疼,她出神地说很疼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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