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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爱如潮 第36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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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啊,小土。”她用手捧着小耗子,极小声地说。

目光转向后视镜,看到陆别尘探身在后座整理物品。她话音落时,他顿了一顿,眼角浮起细微的笑意。

“好久不见,小土。”她又说。说给久别重逢的每一个小土。

手掌上的小耗子用滴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好像在说“不久,不久”。顾慎如用拇指揉揉它毛茸茸的小脑袋,今晚第二次露出笑容。

夜不知已有多深了,他们两人一鼠才刚刚上路。

作者有话说:

突然想到,你们会不会嫌尘仔穷呢?他的车子是旧的,衣服也是。

(悄悄)但其实我们尘仔不穷,他只是勤俭持家。

---thankyou---

第37章

前方的高速公路安静平坦看不到尽头, 北城的夜风吹得两旁树木招招摇摇。

顾慎如从陆别尘给她装的饭盒里抠了一小块西蓝花出来的喂老鼠。看着小东西兢兢业业干饭,她一晚上不停动荡的心情终于短暂地平静下来,不多久自己也觉得饿了。

路过第一个服务区, 他们停下来给车加油,顺便吃东西。

顾慎如打开自己的饭盒,然而一看到里面的食物就突然失去了胃口。

这些年为了保持体型体重, 她的饮食一向恪守无糖无油低碳水的标准, 能吃的东西就那么几样, 以至于在年纪稍小一些的时候, 她曾经赌气发誓说等退役了,一辈子都不会再碰西蓝花和鸡胸肉。

饭盒里惨白的鸡胸和墨绿的西蓝花让她猝不及防地又想起此刻还躺在医院病床上的孟廷, 心情重新变得又乱又沉重。

陆别尘见她出神, 伸手过来把她的饭拿走。“不想吃这个?我跟你换。”他没多问, 直接把另一只保温袋换到她手里。

顾慎如扭头, 看见他几口就把那些滋味惨淡的肉和菜吞了, 剩下一点碎渣顺着保鲜盒的一个角倒进嘴里。

他吃东西还是像以前那样又快又干净, 只是或许人变瘦了, 咀嚼时咬肌的轮廓更明显。顾慎如一时看得出神。

“怎么了,还是不爱吃?”陆别尘放下饭盒,转头问她。

“呃,没。”顾慎如回过神来,把注意力重新放回食物上, 说着打开保温袋。

这份饭来自那个热情的护士小姐,里面装的是温热的小米粥和几样清淡配菜,既精致又充满家常气息, 连饭盒都是卡通小熊的。

不知为什么, 顾慎如原本就低沉的心情又往下坠了一截, 就像阴郁的山谷里又下起了酸雨。

“盒子是同事们一道买的,我没得挑。”陆别尘笑着解释一句,说话间替她打开饭盒,拿出勺子,“别嫌弃。”

顾慎如意识到自己大概又把所有情绪都写在了脸上,有一瞬间的尴尬。

“哦,挺可爱的。”她调整了表情接过勺子,像是带着点莫名其妙的报复心,不动声色地在饭盒里狠狠挖了一下。

但还没等把饭菜往嘴送,陆别尘又捉住她的手,“洗手,邋遢大王。”说着把她的手心翻过来,挤上免冲洗洗手液。

顾慎如不说话,任凭凉凉的洗手液在手掌摊开。

吃过饭,陆别尘去了洗手间。顾慎如在车里等待的时候把那套卡通小熊的饭盒拿在手里正过来反过去地看。山谷里的酸雨下个不停。

此时,她才迟迟地回想起之前在训练基地的时候,他的手摩挲在后背上的感觉。他的手掌很干燥,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当时情绪崩溃的她并不觉得,现在猛一回味,越来越感觉到一种被慢火炖煮似的,焦灼的温暖。

这种感觉很熟悉,就像八年前在雪城最后的那个夏天,在她给他打最后一通电话之前,又像她离开雪城之后独自出国,每一次迷路、每一次困惑,她的内心渴望的都是这么一双手,来拥抱她,牵引她。

她也不明白怎么当初那个寡言的少年不能像其他一切发生十六岁的人、事、物一样随风而去。明明是匆匆而又迷茫的年纪,明明是犯了错就能改正的年纪。

可是最终他变成一个黑色的影子,盘踞在她生命中每一个将醒的凌晨和困顿的晚上,在她没有防备的时候一闪而过,在她心潮平息的时候卷土重来。

她说不清曾经花了多少时间强迫自己忘记他,却又能清楚地回忆起一次又一次功亏一篑的时刻:信封中没有署名的诗页、斯德哥尔摩的雨夜、凌晨的急诊室、几个钟头前绝望的训练场,当然还有现在……

顾慎如枕着胳膊趴在车窗边,看着膝盖上小笼里安静睡着的小胖鼠。最终,她自嘲又认命地吐了一口气。

就像这可爱的该死的老鼠,它们生生不息。

她从来就不愿意做一个拖泥带水的人,她想现在总该是时候把话说清楚。恰巧这一趟路程漫长,正如他先前说的,他们有很多时间。

像无数次在心里预演过那样,她想问他八年前为什么一走了之,现在又为什么突然回来;想问他当年到底有没有收到那张夹在诗集中的邀请卡,如果收到了又为什么没出现。

还想问他为什么改名换姓,这些年用这个新名字过得好不好,问那些碎花信封里装的是什么,问烧麦为什么没有糯米,问一起拼饭的同事总共有几个。

她打算把所有这些都一次性弄清楚,尽管现在才来翻十六岁的旧账显得多少有点傻。她默默向自己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就像改邪归正的人最后一次以身试法,亡命天涯的人最后一次自投罗网。

不然让她怎么办。她已经什么都没了。

顾慎如趴在车窗上等着陆别尘回来。脑子里浮乱的思绪潮涨潮退,让人精疲力尽。

小笼里胖胖的老鼠缩成一个圆球睡着,小小的脊背随着呼吸规律地起伏。她等了很久,一直等到困得睁不开眼睛,也不小心睡着了。

来不及想好那一系列问题的开场白,她就就堕入一场噩梦。

那是一个意料之中的噩梦。梦中她看见孟廷在万念俱灰地清理她的奖牌墙,又看见顾闲已经模糊的脸,还看见沉入冰河的jen抱住同样在坠落的她,一遍一遍重复那句“我看不见”。

不见后路,不见归途。

她还看见自己躺在手术台上,手里拿着记分器的医生对她频频摇头,然后她的石膏腿整个从身体上脱落砸碎在地面,地上的冰鞋少了一只……

最终,她被自己的尖叫声惊醒,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妈妈,不做手术!”不及清醒,她本能地挣扎坐起来,声音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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