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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朝寒怨杜鹃(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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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在烟雾中娉婷一笑,让柳茵若瞧见昔日后宫的文氏充华。

柳茵回过神来,这才粗嚼她的话语,不禁脸色微变,“谢公主厚爱,妾惶恐。不知公主所指何事?”

景元琦靠着榻,很是随意,“我们附中,可有记录此事的侍女?”

“回公主,并无。”

“那,你可见过,比你更留意此事的人?”

柳茵有些脸红,她虽曾为女史,但并不是连公主的私事都要关注。记录彤史她并不羞怯,因那九天宫闱之主离她遥遥,而昌元却是她天天接触的女主,她自然有些不适应。

但公主发问,必是起疑。她慢慢思索,“有一人,但不久前入宫被罚,判刑了。”

景元琦忽然坐起,“你快细讲。”

柳茵不明所以,“她叫白茗,我经常见她打听您与驸马之事。我以为她是对驸马……还训斥了她。半年前,她随黄门入宫取宫内御赐之物,说砸坏了东西,被留了下来,然后,就罚刑了。”

景元琦心中的猜想要喷薄而出,她抚住急跳的胸口,“她死了吗?”

“已经死了。”

昌元半天都没说话。

风凌厉一刮,竹叶如千片薄刃嘶哗摩擦作响。这让柳茵感到肌肤也冷了下来。

景元琦忽然笑了:“哈哈,倒是他的作风。”

她抬手,习惯地抹去泪水。

屋里寂静。外面是片茂密的竹林,枝叶轻柔摩挲,仿佛一场惬意的夏雨。刚才的肃杀之气也软弱许多,稍显些仲夏的静谧。

柳茵怔住了。她看着对面笑着流泪的女子,这些难道是皇帝所为……可他为何会对女儿这般……

昌元勉强止住了泪,看向她,“此事不要声张。你这几天,再想想府上有没有举止怪异且与宫内有往来的人,有就立马告诉我。”

柳茵还是看着她,脸色变得很差,但始终没有说话。

“怎么了,柳茵?”

扑通一声,柳茵跪在了地上,身体剧烈颤抖。她看着公主,语无伦次,急切地想把自己知道的宫闱之事说出来,“殿下,我、我有事情想告诉您。”

景元琦顿时严肃了面容,她离开榻打量四周,又推开窗户和张望,确定无人后把门窗紧闭说道,“别急,你慢慢说。”

“我曾为女史,但并不是主要记录彤史,只是作为副手整理记录罢了。陛下宠爱妃嫔,妃嫔,她们……”

景元琦浑身僵硬。柳茵却有点说不下去,她害怕自己知道太多有天就死于非命。

“说吧,不会有事的。”景元琦咬牙切齿。

“她们都是及少女。其中有文充华最得圣宠。但是后宫有传言,说文充华跟陆贵嫔颇像……”难怪,她刚刚以为公主像文充华。

景元琦握紧拳头,难掩愤恨。

她声音明显带了哭意,“殿下,殿下!您要保重啊!”

昌元扶住额头,吃吃笑了起来,“圣明天子阿!”

她应该是见不得人的,却享受了十几年风光人生,凭借那个男人恶心的父爱,荣宠一路。就像寄生在他人血肉上的怪胎,白白坐拥清风明月,却害得容棠溪早早就没了性命。

她以为自己是尊贵的公主,实际上就是生死荣辱皆由人的弱质女流。昌元回想立府前皇帝说的,公主府离皇宫很近。变质的父女情,让她大悟,原来,他那时就已经存了这份心思——监视她,掌控她!

可觊觎她的男人是父亲,是君主,她怎么反抗,她怎能反抗?一次,是令瑰舍身相护;一次,是秉全性命保全。她以后又该怎么办?难不成哪天被父亲捉回宫中,不见天日地活着?

阿归阿归阿归……她好想见到他,把这些委屈和恐惧都倾诉给他。

“你先下去吧。”昌元失魂落魄,声线跟之前来时显然不同。

柳茵担忧她的状况,欲说点什么,但只觉无力,还是离开了这里。

景元琦就那么坐在榻上。她想起短至半年的新婚时光,恰如此时零落殆尽的荼蘼。死去的人是回不来了,那座园子下的溪水也不复清澈。在这么光亮的夏,已有痛憾让它的面孔足够狰狞。她一念起那个死者的名字,多年前的花架便来到她的窗外折磨她逃避的双眼。梦是不需要醒的,她已然在这个荒诞无稽的王朝颠倒了身内与身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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