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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半睁着,瞧见我后他嘴角向上,做了一个极其憨厚的笑容,像一颗任人拿捏的橙子。
我抬了一下下巴,就当作是对他的回应,就在我俩经过彼此时,一缕不寻常的闪光忽然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猛地薅住他胳膊,我们面对面,我问他:“你打耳洞了?”
他应该是刻意用头发盖着的,但我还是看见了。听见我的问话以后,他本来还眯着的眼睛忽然睁开了,当场左顾右盼,在发现卫生间门口没多少人聚集以后,他压低声音对我“嘘”了一下。
他说:“你小点声。”
我也没管他做贼心虚一般的样子,眼睛一直紧盯着他黑发底下的闪烁水钻。
这款像极了我在平安夜那天买给他的。
但根据我的记忆,他之前打耳洞时戴的是一款极其普通的圆形耳钉,而且他打耳洞的当天还染了白发,再而且,我还是在学校围墙下迎接他的。
难道我的选择真的完全改变了世界线?
我问:“你放弃染头发了?”
今天的他不知怎么好像看起来不太一样,好像比前些阵子要白,怪好看的。
可能是睡饱了。
他回我:“感觉白头发不是特别适合我。”
我紧盯着他的脸,问他:“疼吗?”
他好像被我盯得有些发毛,“嗯”了一声才回答:“还行。”
我说:“我想看。”
他这回是真的没听懂,看着我:“嗯?”
我说:“我想看,我还没看过男的打耳洞呢。”
我想让他离我近点,把头发撩开,让我把包括碘伏擦痕在内的一切都看清楚。
看到他有耳洞后,我好像对白头发也没那么执着了,黑色也好看,至少还有穿孔这一点像原来的他。
但和我的言行坚定比,他有点左右为难,他向后看着,卫生间门口人来人往。
我替他找了下一句,我问:“放学后去你家?”
最近除了我没什么人去柳江家里,偌大的老房,长长的走廊,我可以随便找一个角落去贴近看他的耳洞。
他眨眨眼睛,又去摸鼻头,然后回答我:“行。”
回到座位上,我仿若平常般安静地上完了上午的课。下午时分天阴了,又是英语课,班里的同学睡倒一大半,我努力在深眠的气息里辨别着英语老师并不标准的普通话,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柳江这小子看着没想法,思维可并不一直单纯。
尤其是在我主动的时候。
之前上大学的时候,放寒假,具体时间应该是在那次平安夜之后,我回连城老家过年。临近除夕的那几天我比较闲,约他一起看电影去,结果那电影很无聊,越看脑袋越疼,中途他也看不下去了,问我要不要去旁边冰淇淋店里吃大杯朗姆葡萄布朗尼暴风雪。
我为什么记这么清楚?因为这名字很怪,特别是看到端上来只是纸杯装着的冰淇淋时,感觉更怪了。
我对甜食一直不感兴趣,所以只在喝店里免费的速溶黑咖啡。商场六楼的暖气坏了,看他吃得鼻头红红的,我忽然也想尝一尝这所谓的暴风雪是什么滋味。
没有多余的勺子,我也懒得去柜台拿,他直接铲了一勺喂我,我嫌他手不稳,用手按稳他的,又送到自己嘴里。
我咂摸着嘴里的味道,确实有一点朗姆的意思,不过更多是葡萄干的齁甜,布朗尼没尝到,暴风雪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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