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2 / 2)
老太太的意思,名正言顺,事后郎主也不好说什么。
而对秋穗来说,能在主子身边近侍,总比被打发得远远的好。随身近侍,能表现的机会多,表现的机会多,“立功”讨赏的机会也就多。到时候,郎主念在她知情识趣又尽心尽力的份上,未必不会给她一个赎身回乡的恩典。
秋穗心内这样盘算着,便听常拓又在耳边提醒她说:“虽然秋姑娘是老太太身边的老人,必知道分寸,但我也还是饶舌再多言几句。书房分内外两间,外间是郎主闲暇时所呆的地方,你可以常出常入。但内间若无吩咐,万不能踏足一步。只要能时刻谨记着这个,其它一切都好说。”
秋穗认真记在了心里,忙致谢说:“多谢常管事提醒,我心内记下了。”又说,“我是在老太太身边伺候惯了的,但还是头一回伺候郎主,我是这修竹园内的新人,日后少不得有叨扰到管事的地方,还望管事不嫌麻烦。”
常拓性子随和,为人也圆融,闻言忙就笑着说:“姑娘在府上的资历不比我浅,日后若有什么只管招呼一声就好,万不要说什么叨扰。都是为人奴仆的,凡事都是为主家考虑,若真遇到什么犯难的事,一起商量着就行。”
不过三言两语,秋穗就大概摸清了常拓这位内管事的脾性。常拓应该是同她一样性子和为人的人,一切都是为主家好,不会因稍有些地位,就开始拿着鸡毛当令箭。
这样的人,最是好相处不过的了。
*
因傅灼明确表态是收了秋穗在修竹园侍奉,所以常拓便不能再像昨夜那样随意打发。想着秋穗之前在老太太身边伺候时就是单独住的一间屋,所以常拓便也仍是给秋穗单独安排了一间,且是一间能向着点阳的卧室。
屋子虽久无人住,但屋内一应陈设都是现成的,随便收拾一下就好。待一切安排妥当后,常拓这才说:“你下午就先好好休息,晚间等郎主下了值,你再去书房听吩咐。这会儿养足了精神,晚上当差才不会犯困。”常拓传授她经验,“郎主常日日忙到夜深,次日又一早就起。在咱们这儿伺候,怕是夜里会辛苦些。”
秋穗笑着领他的情,说多谢他告知。
日落时分便有人传了话来,说是郎主晚上有应酬,不回来用饭。原本该这个时候就去上值的秋穗,又平白多了点时间。
但秋穗却没闲着,想着郎君们应酬必然会饮酒,事先备上一份醒酒汤是必要的。再则贪杯伤胃,且饭局上也未必能吃得饱,秋穗便又寻思着做点养胃的汤粥。
又在心下大概算了下时间,差不多等到亥初时分,郎主回来时,秋穗也正好都准备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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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今日这场饭局傅灼不过是去点个卯,意思到了便就先回了,倒没怎么饮酒。不过这种酒局大多都是应酬,以饮酒作乐为主,大多时候都是吃不饱的。
傅灼没提前差人回来说留饭,且亥初这个时辰府上大多人都已经落灯歇下,傅灼也不愿再差人去大厨房拿吃的。而园内小厨房一向都是冷锅冷灶,没怎么起过火。
所以傅灼并没想过,回来竟还有热汤热粥喝。甚至若不是秋穗这会儿就站在他面前,他都要忘了他已经收了一个老太太身边的婢女这样的事了。
只是片刻的怔愣后,很快傅灼便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左右望了望,见屋内除了秋穗外,再没旁人,傅灼便一边慢慢在圆桌旁坐下,一边抬眸看向秋穗问:“常拓安排了你在书房侍奉?”
“是。”秋穗始终谨守着本分,并且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当这个差,“奴婢虽是初到郎主身边伺候,但常管事愿意费心教奴婢,奴婢也愿意多学,奴婢定能尽全力侍奉好郎主。”
想着她是母亲打发来的人,既是收了,也就没有冷落一旁的道理。若是真将她安排得远远的,怕是母亲只会觉得他收下人也只是敷衍,反而会更为他担忧。
只要她有分寸,办事又严谨妥帖,留在书房近身侍奉也无妨。
所以傅灼说:“既如此,你便就留在这当差。但在我这里就要守我这里的规矩,我不比老太太仁慈,你若是犯了不该犯的错,我并不会顾惜。”
秋穗蹲身道:“是,奴婢记下了。”
因秋穗很懂规矩,也守本分,且还透着几分伶俐,傅灼对她便也没有再挑剔。交代了几句后,不免就将目光落在了圆桌上的食盒上,并定了几息。
秋穗见状,忙主动说:“这是奴婢亲手为郎主做的醒酒汤和鳝丝羹,鳝丝羹才从锅里盛出来,这会儿吃正合适,一会儿放凉了反而腥气。”秋穗一边说,一边已经伸手去揭开食盒,将搁在里面的汤盅拿了出来。
傅灼本欲说夜深了,就不进食了,但忽想到那日在老太太那儿用的那顿夕食。拒绝的话流连在嘴里半晌,最终还是没说出口来。
而秋穗呢,见郎主只沉默着,并没拒绝,想来也是想尝一尝的,所以就直接做主先给他盛了一小碗。
傅灼望了她一眼,这才说:“今日没饮多少酒,醒酒汤就不喝了。”言外之意是,鳝丝羹倒可以尝一点。
秋穗自作主张做这些夜宵时原还很忐忑,怕郎主之前没有食用夜宵的习惯,会责怪她,或是不领情。所以这会儿见他松口愿意进食一些,秋穗不免松了口气。
但此刻心底的高兴和得意是不能表现在脸上的,秋穗还如方才一样,并没有表情的变化,只是认认真真的尽力服侍。
秋穗的厨艺之好,便是傅灼吃遍了盛京美食,也会暗赞一声。但傅灼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在吃完一小碗后说:“夜深不宜多进食,这些已经够了。”说罢起身,“我这会儿暂且没什么别的事,你留在外间听吩咐便可。”
“是。”秋穗忙应下来。
傅灼吩咐完后便进了内间去,秋穗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又松了口气。这第一关,算是过去了。
但接下来的每一刻秋穗都不敢掉以轻心,郎主还未歇下,她是万不敢偷懒的。未防自己一个人静呆着会犯困打盹,秋穗便拿起了针线活来做,算是提神。
直到夜深,差不多子时正时,里屋吹了灯,想来是歇下了,秋穗这才也撂下手上的活,歇在了外间炕上。但也不敢睡熟,时刻都警觉着,生怕主家夜间会有什么吩咐。
所幸新主不是个折腾人的人,打从落灯歇下后,直到次日破晓,也未见他再有什么差遣。但秋穗因换了环境的原因,哪怕新主还算好伺候,这第一夜她也仍是没怎么阖眼。
天才刚刚露出一丝亮光时,常拓便亲自打了洗漱的热水送进来。进来后,他将这些都交给秋穗,然后又退了出去。
再接着,里屋便有了动静。秋穗知道郎主要上早朝,耽误不得,所以也等不到他亲口吩咐,便先站去了隔断边问:“热水准备好了,郎主可要即刻洗漱。”
里面有过一会儿,才传来一道略有些闷闷的、沙沙的声音:“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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