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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为何考官来到鬼所在的号房前时,同样伸手?
现在,他终于明白了。
因为考官“看”不见。
和方才在外检查他们的衙役的眼睛一比。衙役们尽管瞳仁涣散眼睛混浊,可它们的眼睛还在,直勾勾地盯着人看。
这或许也是镜中死劫的提点吧。只是,大多数人一知道这是厉鬼,逃都来不及,不敢细看,更不用说去找它们的眼睛有什么不一样。
青袍官员依旧站在原地,补服上白鹇图案栩栩如生。
白鹇补服,那是五品官员的象征。
姜遗光忽地想起一桩尘封在心头多年的疑案——
那是他曾经的夫子一贯讳莫如深,却在某一次赏春归来大醉后说漏嘴的一桩科举舞弊案。
正是因为那场惊动大梁王朝的科举舞弊案,夫子被剥了功名投入大牢,一晃就是七八年,即便后来得了平反,恢复名誉,夫子也已心灰意冷,辞了补官,来到京城不远的柳平城开馆教书。
那桩舞弊案至今细节不可知,夫子即便喝到酩酊大醉、说话断续,也在迷蒙中咬牙切齿地狠咒那些人,那些蒙了心肠收贿连累数百人入狱几十个无辜学子处斩的罪人。他骂出了很多很多名字,挨个放声骂,唯有一个名字,夫子醉得再厉害,也将牙关咬得死死的,一个字不敢吐露。
贺韫。
当年翰林院学士,正五品,曾连中三元,为圣上钦点状元,入翰林院后一路扶摇直上,正是前途无量之时,却不慎卷入科举舞弊案。
事发后,满城皆惊,天子龙颜大怒,将其处斩,因其曾救驾、编史有功,原本该判满门抄斩,后改为贺家三代内满十四男儿发配充军,女子不究其责,但整个贺家也因此败落下去。
但据说,贺韫并未真正处斩,而是在狱中墙上以血写下悔过诗后,自行剜了双眼,撞壁而死。
再怎么轰轰烈烈,那也是二十多年前的大案了,尤其后来贺韫得了平反,洗刷冤屈,要再有人提起,简直是打当今天子的脸。
这件事便这么被悄悄按下。随着当年涉案者或死去或老去,连同那些尘封的密卷一道消失在一代人的记忆中,不为人知。
第16章
那双黑洞洞的眼眶依旧直直和姜遗光对视,映照不出一丝光亮,发青僵硬面庞上,缓缓流下两行血泪。
姜遗光本就坐在角落,左边、后方,都摆了棋子,被厉鬼包围,加之考官又来到身前,无处不在的寒气令人完无法抵御。
姜遗光穿得不多,原已习惯了这寒冷,手足都几乎变得僵硬冰冷,即便提笔写字,也是勉强以手肘带动写。而现在,这寒意甚至将砚台中好不容易化开的墨汁都冻结住了,就连眨眨眼睛也分外艰涩。
不知不觉间,四周已寂静得近乎无声,连同原来人棋们用于相互联络的敲击声都消失了。
无边无尽的黑暗与阴寒涌来,唯有一点烛光摇曳,这种孤寂与寒冷,足够把人逼疯。
就好像,整个考场上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一般。
他前方一位,为車。
再往前,没有任何棋子阻隔,敌方一枚炮正对着姜遗光。
炮,隔一子吃棋。
它的灯光将要熄灭下去,那扇门被缓缓推开。
一旦让里面的棋子出来,后果……难以设想。
此时,姜遗光仍在和考官对峙着。
更加阴寒的气息比方才更甚数倍地涌来,他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即便在这种时候,姜遗光也没有惊慌,他向来不明白恐惧为何物,此时,他只是伸出手,将白蜡拿至身前。
而后,他低下头去,将白蜡吹熄。
没有任何人会想到,他竟会做出这种无异于找死一样的行为,主动将蜡烛熄灭。
亮起的号房顿时暗了下去,与此同时,考官伸进窗内的手也跟着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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