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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小院,还被其识破了心思。若是这回他被陶少爷带到一个荒无人息之处,往死里虐打,他往后哪儿还能翻身?他一辈子都休想给小凤报仇了!

想到这里,惊恐之情忽如海潮般涌上郑得利心头。可他挣扎得愈厉害,伴当们落在他头脸上的拳头便愈发狠,眨眼间,他被打得面颊青肿,像一只发面馒头。

伴当们将他往远处拖去,绝望像一剪乌云,将郑得利兜头笼住。

陶少爷一面拖着他, 一面扭过头狂妄地笑:“死心罢,蓬莱这地儿便似我家后院,我乃簪缨贵胄,在这里横行,没人敢阻我的道!”拖了一会,陶少爷又回首狞笑,目光里带着阴冷,竟教郑得利瑟瑟发抖起来,“说起来,你为何要请人来教训我?本少爷是哪件事办得教你不顺心?”

见郑得利不答话,陶少爷大怒,一把揪过他衣衫,甩到自己跟前,用靴头狠蹬他头脸:“你这缝嘴巴,断舌头,教你吐字时倒会装闷蒲芦!”过了片刻,陶少爷忽而阴恻恻笑道,“本少爷明白了,你是为了你家那贱婢而来的,是么? ”

郑得利浑身一颤,陶少爷的声音似蛩虫在耳边嗡嗡作响,教他一阵恶寒。

“你府上那贱婢就是个没眼色的东西!她傍着你们郑家这段枯木,哪似飞上咱们家这高枝好?本少爷要她跟了我,她却抵死不从,真是瞎了眼了!”陶少爷恶狠狠地道,“是了,是了,反正是位没眼力见的贱奴,当日便该剜了她那招子!”

郑得利浑身颤抖,他想起小凤那抽噎而愁苦的面庞。他同她朝夕相处了十数年,只见过她温柔和顺的模样。哪怕是为自己捱鞭时,她也不曾在自己面前落过一滴泪豆子,此时的他怎能甘为顺奴?怒火烧烫了他的胸膛,他大吼一声,像一头红了眼的狮子,猛扑上去,挥拳打向陶少爷。

伴当们围过来,拳脚似狂风骤雨一般落在他身上。剧痛自四肢百骸传来,郑得利几乎昏厥过去。那陶少爷更是恼羞成怒,从地上拾起一块尖利石子,便往郑得利头上狠狠扎去!

莫非自己往后只能过上暗无天日的生活,永世不得在陶少爷脚下翻身?

绝望之中,郑得利闭上双眼。然而忽有一道尖啸破空而过,像凄厉的鸢唳。

黑影自远方急蹿而来,狠狠撞在陶少爷的背上!陶少爷当即惨叫一声,软倒下去。

郑得利面皮失色,定睛一看,那击中陶少爷的却是一枚羽箭,箭头磨得圆钝,却也入了肉。他打了个激灵,慌忙抬头往箭来之处望去。远远的,他望见在一片连绵的灰瓦檐间,方家小院里栽的梧桐树冒了个尖儿,树顶上髣髴有个芝麻大小的人影。

郑得利当即大骇,再一看陶少爷中箭之处,不偏不倚,正是肾俞穴。此处离那小院有百余丈,连蓬莱骑队中膂力最劲的弓手也只能发出堪及半程的羽箭,可那凶犯却不同,即便百丈开外,依然双眼如隼,射一小小要穴如信手拈来!

此时只听得一串含含糊糊的呻吟,郑得利低头望去,却见陶少爷口吐白沫,已昏厥不醒。而一股恶臭自其身下传来,原来是中了那要穴之后,陶少爷下身屎尿横流。那被押在方家小院中的凶犯这回下了狠手,陶少爷往后定会半身不遂,往后连自己的腿脚都使唤不得。

与此同时,方家小院中。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喂,楚长工,你去哪了?”

楚狂正攀在梧桐树顶,手里擒着一把竹弓。这弓是他自方惊愚厢房里翻出来的,用细布珍重地包着,用的材料却是简劣的竹木牛筋。那一箭若非出自楚狂之手,绝无可能飞得那般远。

他攀着树皮滑落下来,将竹弓藏在身后,猴着身子。红衣少女正叉腰站在院中,见了他后叫道,“长工,你为何上树去?是想逃么?”

楚狂早有准备,从枝上取下一只椶榈叶编的蝈蝈笼,嘿嘿笑道,“我在寻能编笼子的草叶呢,要够到邻舍逾墙的栟榈只能上树。”

小椒也是个没心计的女孩儿,见了蝈蝈笼,眼前一亮,捧了草笼,大呼小叫,爱不释手。过了一会,她道,“不成,你不许这般调皮,扎嘴葫芦说啦,你在家时只得在房里闷着,跟我回屋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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