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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点头,一夹马腹,直奔岱舆城关。铁骑们见状,快马加鞭,欲要拦阻。

然而此时楚狂拔承影剑而起,一剑横空。顷刻间,一排铁胄裹着头颅齐齐落地,如操刃镰割麦一般,血肉横飞,污泥般的黑水横流。

这时铁骑陈列成道,欲纵骑倒蹑,如万仞山压而来。楚狂却不慌忙,因为此时师父的影子在他耳畔道:“走,我会助你一臂之力。”

在他的视界之中,银面人如满弓劲箭,飞驰而出,手执与他手里如出一辙的承影剑。银面人所及之处马嘶人吼,马甲、明光铠、护心镜在其剑下如菽乳般软而易破。

那便是天符卫的实力,势如破竹,一往无前。楚狂心神恍然,金鼓大响,铁戈交错,他却如坠梦中。忽然间,他猛然醒转,发觉师父已然不见,手执承影、奋力厮杀的人不是师父的影子——本就是他自己!

他眼前闪过一幕幕光景,那大抵是师父的记忆:车辚马萧,铁衣遍碎,杂鼓声中,一个身影出入敌阵,教处处飘洒血雨。那是天符卫曾历练过的种种沙场。

幻梦和现实相叠,他渐看明了周围。骑兵操持马槊,步卒挥舞凹面锏、双钩枪,四面刺来,扎透他的身躯。双拳本就难敌四掌,更何况他现下独面万人。然而楚狂纵使被刀枪扎成了铁穗子,依旧教敌手惶惶退却。他们望见一只如血的重瞳,发着恶狠狠剜人的眼刀,凡与其打照面的人皆不禁暗中发颤:那是一只食人恶鬼!刀剑刺透那恶鬼的躯体,将其破肚开膛,却全然不能拖碍其脚步。

剧痛之中,楚狂粗喘着摊开手,染血的掌心里还藏着一把肉片,泛着不祥的漆黑。

他想,吃下这肉片后,他会变作何种模样呢?

近日来他虽已不头痛,但幻象加剧,常使他难辨现实与梦景。创口也愈来愈难痊愈,肢躯慢慢染上溟海般的漆黑,他深知自己在步师父的后尘。然而为了达成夙愿,他不惜化身厉鬼。

高悬白日如一只大眼注视着他的举动,四野一片刺目的明亮。楚狂阖目,一仰脖,将肉片尽数倒入口中,咽了下去。

刹那间,脑中的幻景更发明晰。那是烽火连峦的疆场,杀声激荡,银汉为之动摇。一人骏马戎装,着银叶片白甲,英姿焕发。

楚狂忽觉惊心骇胆,那是过去的白帝,一种冥冥中的牵系让自己一直在追寻其遗迹,一路走至岱舆。

而正当此时,岱舆仙山吏畏怯地后退,他们望见一只浑身披创的恶兽,目若鹰瞵,身上的伤口在肉片之效下急促愈合,一个杀不死的怪物正自阴狱中爬出,向他们索命。一时间,四下里乱作一团,前头的人大喝:“退……退!我们非他敌手!”另一拨人却喊:“一群瘦胆儿耗虫,区区一个重伤小子,有何可惧?都向前!”

然而那厉鬼抽箭控弓,弦如霹雳急发,每一箭皆中敌手眸珠。骑卒逼近他时,他则瞪一对血色的凶戾眼眸,抽出承影剑狂舞速劈。势冲斗牛。岱舆仙山吏们在他身畔纷纷如断线风筝般落下。一时间,惨叫声接连迭起。忽然间,楚狂心中一颤,眼前幻象突然消散,他如梦方醒,回到现实,方觉身上剧痛难当,垂头一望,只见自己身中数剑,已被扎作一只铜刺兽。原来他虽势不可挡,但因在岱舆仙山吏中拼杀已久,已是伤重难支了。

“此人顶不住了,杀了他!拿下逃走的白帝之子!”

岱舆仙山吏们声震如雷,这时铁骑逼近,手持以火折子点燃的震天雷,向他飞掷而来。楚狂觑稳时机,乘引线未尽,抽羊皮鞘猛然将震天雷击回。

生铁壳在铁骑队中猝然绽裂,甲胄都顶不住这强大的爆震,一瞬间人丛中惨叫迭起,残肢乱飞。楚狂乘着焰浪突围,四周铁骑、步卒的身躯被震天雷炸碎,漫地黑浆流淌。这些皆是谷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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