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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他也已数年不曾入京,或许京中形势没他想的那么严重呢?
周霖正琢磨着,侍卫驱马来报:“大人,前方有人拦道,自称是小姐友人前来相送。”
此时众人行至林州城外的平湖,湖边柳枝抽出新芽,随着微风婀娜摇摆。柳枝后的水面上停靠着一艘小船,船头立着一青衫罗裙的姑娘,正与侍女翘首张望。
周霖眯眼细看,认出那是明念笙的好友,骆心词。
这姑娘生父早逝,是跟着生母在舅舅家长大的。骆家舅舅年轻时做过镖师,走过大江南北,为人仗义,在林州一带颇具名望,就是运气不太好,前不久断了双腿,成了废人。
门户是低了些,但骆心词未婚夫婿去年入京科考,高中榜眼,等年底二人成亲,她就是官夫人了,出身也不算很差。
况且她与明念笙一见如故,时常结伴出游,老夫人也是应许的。
周霖命人停下马车,来到雕花车窗旁询问。
车内先是传来两声轻咳,再是明念笙嘶哑的声音:“是,先前我答应过要帮她往京城送信。”
马车门打开,明念笙被侍女扶下,脚刚落地,一阵暖风吹来,明念笙掩唇咳了起来。
侍女连星懊恼自责,“小姐风寒未愈,吹不得风,我怎么把这事忘了!”
她立刻返回车厢取了幂篱。
幂篱宽大,不透风的垂纱将明念笙从头遮到小腿,她这才止了咳,转向周霖说道:“我去与她说上几句话,周校尉……咳咳……”
她再度咳了起来,幂篱垂纱随之抖动不止。
明念笙的生母是个侍婢,她的地位自然也高不到哪里去。
四岁替侯爷爹尽孝,随老夫人到了偏远林州。十六岁,又要替老夫人入京探望那个没见过几面的爹。
说到底,不过是这对继母子维系脸面的棋子罢了。
周霖心里琢磨,假使明念笙能选择,该是不愿意回侯府的。
思及此,再听那撕心裂肺的咳声,他不由得对这位侯府千金产生些许同情,温声道:“小姐喉咙不适,不必多言,尽管去吧。”
说完,见幂篱下的明念笙客气与他福身,随后伸出一只手,先冲着连星摆了摆,再指指她自己,接着转向湖边的骆心词。
连星猜道:“小姐是说您自己过去与骆小姐说话,奴婢在此等候?”
幂篱轻微抖动,是明念笙在点头。
“是,那奴婢就在这候着。”连星道,“小姐当心闪了风……”
周霖目送明念笙走向湖边小船,看着她与迎上来的骆心词浅谈几句,在两人携手入了船舱之后,命侍卫原地休整等待。
船舱中,两个姑娘迈进后,一个转身关闭舱门,一个迅速摘下幂篱。
待骆心词转回身,明念笙已解开了外衣。
骆心词被她紧张的情绪带动,快速跟着解衣裙。
不多时,二人从头到脚互换了所有衣裳首饰。
明念笙将帷帽戴在骆心词头上,绕着她打量一番,肯定道:“可以!只要不开口不露面,没人能看出来!”
骆心词掀开垂纱一角,低头打量罢身上的衣裙,问:“你当真不回侯府?”
“不回!”明念笙猛烈摇头,“死都不回!”
明念笙生母本是侯府侍女,被醉酒的武陵侯拽入床帏,成了他唯一的妾室,亦成了他与韶安郡主之间的刺。
她们母女二人能活下来,最早是因为韶安郡主宽宏大量,后来则要感谢老夫人。——来到林州替武陵侯尽孝,是她们母女唯一的作用。
“他会杀了你的。”
生母已病故多年,但明念笙仍记得幼时母亲的叮咛,时刻谨记自己是武陵侯的污点,宁死也不愿出现在他面前。
那个高高在上的侯爷爹带来的恐惧,笼罩了她整个幼年期,她憎恶,并且惧怕。
明念笙道:“此去京城,别的我不敢保证,但你放心,我是替祖母入京探望他的,他需要我为他尽孝,不会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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