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喊捉贼。(1 / 2)
风从傍晚起,没多会儿,灰沉沉的天空下起毛毛细雨,水乡小镇笼罩在虚幻浅雾里,似一幅泼墨的山水画卷。
夜里十点。
豆大的雨滴砸向车窗,深黄色的前车灯在黑夜放射光芒,一辆旧痕斑驳的老式皮卡车稳稳停进小院。
院里不大,但足够空旷,刚好塞满皮实耐造的大车。
几秒后,驾驶位门开了,一个穿深灰色衬衣的男人跳下车。
他身形高大伟岸,有着同皮卡车相似的野性气息和力量感,嘴里的烟一口吸到尽头,扔进盛满雨滴的小水坑。
魏东没撑伞,不过几步距离,衣服湿了大半。
客厅静悄悄的,没开灯,伸手不见五指,唯有隔壁院里的光亮透过窗户渗透进来。
他习惯了安静,习惯了一个人的孤独。
自奶奶去世后,这间屋子就他一人住,他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店里,偶尔会回来做顿饭,会像之前那样喊奶奶吃饭,尽管无人回应,但那股温暖一直陪伴着他,从未离去。
牧洲的物流公司正处于上升期,每到周末忙得不可开交,他作为出钱投资的股东之一,理所当然地去帮忙,只是没想到事情解决很顺利,比原定时间早了一天。
冰箱里塞满啤酒,他顺手捞了两瓶,咬开瓶盖猛灌几口,转身时,并未注意到摆放在桌上的新鲜水果。
魏东有嗜酒的毛病,当年因伤退伍回来后,他整夜失眠,日子过得浑浑噩噩,迷茫了很长一段时间。
最后是张婶带着年幼的齐齐冲进他家,屋外天寒地冻,她反手一大桶冷水浇得人透心凉。
他酒醉还没醒,张婶怒气冲天地多补了两桶。
软皮沙发似侵了水的海绵,他整个人泡在水中,纵使铁打的身子也生了场大病。
病好后,脑子逐渐清醒,人也慢慢回到正轨。
“砰砰。”
楼上传来细小的动静,似东西撞击的声响。
歪坐在沙发上喝酒的魏东脸色瞬变,他缓慢起身,两个空酒瓶轻放在茶几上,黑瞳隐藏在墨色里,闪烁敏锐的冷光。
他寻着声音轻手轻脚地上楼。
二楼有叁间卧室,靠左的那间是他的,靠右那间是奶奶以前住的,而发出声音的那间,之前一直空置。
他耳朵贴门上静静地听,里头倏然没了动静,唯有细弱的空气流动声。
魏东从不怀疑自己的判断,这屋里绝对有人。
他唇角微微上扬,有意思,连他家都敢偷闯,这小贼怕是活腻歪了。
解开领口紧绷的衣扣,挽起袖子露出黝黑硬实的小臂,肌肉线条宛如雕刻,全身呈一级警备状态。
“滋溜。”
门开了条细缝,他屏住气息,迈进一只脚,以最小的动静推开门。
屋里暗黑无光,魏东缓慢入内,乍一看房里没人,但屋外的星点光影隐隐照亮小床,床单似乎有动过的痕迹,他伸手摸了下,是热的。
“梆!”
身后突然一击闷棍,重重砸在他身上,他猝不及防,皱眉受着。
魏东满身腱子肉皮糙肉厚,女人纵然用了吃奶的劲,也不过是棉花击石。
女人似乎吓坏了,打了一棍还怕不够,欲补刀之际,砸落的棍子被人稳稳接住,顺手扔到床上。
她还没回过神,一股蛮狠的力量扯住她手腕,利索地反扣在背后,低身将她死死抵在墙上。
腿膝顺势顶上来,却不承想触到一片细腻的柔软。
“唔,疼!”
娇弱的女声低呼,男人脑子发麻,下意识松了点力气。
鼻翼间飘来一股熟悉的清香,他呆滞半秒,无语得想骂人。
还是个女贼?
“谁让你进来的?”他嗓音粗粝,审讯的口吻。
黑暗中,贺枝南眉眼微颤,粗沉的声音既陌生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说话!”
他见她不吱声,各种扭身反抗,烦躁地用手按住她的腰,拇指上的粗茧隔着薄纱抚过后腰那片凸起的图腾。
这才过几日,刺青还未完全消肿。
魏东眸色暗沉,抿唇静了几秒,手上的蛮力退散。
他认出了她,也放开了她。
“啪。”
橘黄色的顶灯骤亮。
女人动了动被人掐麻的胳膊,转身时,眼底蒙起未散的湿气,水盈盈地冒着光,她紧咬嘴唇,不想在他面前露怯。
他刚出手没轻重,一拉一拽,套在蕾丝睡裙外的薄纱下滑,露出一半香肩,挂在肩头的吊带也摇摇欲坠。
四目相对,两人皆慌了神。
他胸前衣扣散开,喷张的胸肌夸张到要爆开衣料,那张脸轮廓凌厉,光看眼睛犀利深沉,可唇角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掺了几分惹人烦的痞气。
魏东的视线扫过她泛起秋水的杏眼,顺着淡粉的唇,滑过脖子,瞥了眼遮拦不住的春光。
喉头无意识滚动,吞咽的声响在静逸空间格外清晰。
明明处于劣势的贺枝南不知哪根神经被触动,刚还柔弱似水,转而目光凶狠,清脆的巴掌狠狠甩在他脸上。
“流氓!”
男人莫名其妙挨一巴掌,尖利指甲在脸颊划开几道血痕。
他指尖抹了点破皮的血迹,低眼一瞧,只觉好笑。
“贼喊捉贼,我还是第一次见。”
“捉、贼?”
贺枝南全然愣住,呼吸停顿。
她不确定地发问,“这里....是你家?”
前思后想,似乎只有这个可能性最靠谱,也最荒诞。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她,皮笑肉不笑,“不然呢?”
“...”
她猛然想起张婶口中无牵无挂的孤家寡人,齐齐口中长得很凶的大好人。
“对不起,我不知道房主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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