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1 / 2)
顾煜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询问说:“你生日那天我们去领证?”
“不要。”阚云开摇头否定,她握起顾煜的手放在自己的后腰上,“这一天再去,our rebirthday(我们的重生之日)。”
顾煜含笑提醒她,“那报告恐怕要过期了。”
阚云开手指绕着腰带,圈圈转转,轻嗔说:“你想想办法嘛,我就想那天去。”
“好。”她难得的要求,他不会拒绝。
思及阚明升下午所说的话,阚云开放下高脚杯,义正严辞地说:“你不许去结扎,万一……”
“没有万一。”顾煜斩钉截铁地打断,“万一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你不要我了。”
“我怎么可能不要我的大宝贝,小公主!”阚云开躲在他怀中,作怪地说,“但是不准去,爸爸的想法不代表我的,我不要你以牺牲身体部分功能带来的这种所谓安全感。”
“不许瞎叫。”顾煜虚声警告,随后淡淡“嗯”了声,“听你的。”
年末这天,原是暖冬的城市,竟又飘起碎琼般的雪花,扬扬落在阚云开的发梢,谁也没提进屋的事。
阚云开拿起果盘边的叉子,叉起一块草莓果肉,薄唇微动浅咬一口,递来顾煜嘴边,“好甜,你尝尝。”
顾煜倾身衔住她的唇,悉心地,故意地,莫名地一点一点汲取她口中的果肉,草莓要这样吃,方才更甜,他评价说:“是挺甜的。”
颧骨两侧被他亲手点了两抹红晕,阚云开无辜抬眸看着他,从前那些个小伎俩,在这坏男人跟前,不过是关公面前耍大刀罢了。
顾煜拖着她的腿根将人放在护栏上,手掌护在她身后,阚云开愕然搂抱住他的脖颈,不敢后看高楼崖边,也不知他要做些什么。
零点烟花绽放,渔船唱晚相迎,晚风吹起她鬓边几缕青丝,只听他说:“阚小姐,麻烦你低个头。”
他想,接吻时,总要让她低次头。
第五十七章
阚云开生日这天, 正逢顾煜出院后的第四次体检复查。
临近寒假,学院事多繁忙,学术及行政会议接二连三到来, 甚至连午休时间都被鸡零狗碎的琐事侵占,几乎难以抽身。
清晨申大年度教职工大会启动, 所有人员不得借故缺席, 阚云开分身乏术, 无奈让顾煜一人去医院复查,千叮万嘱务必第一时间告诉她复检结果。
会议大厅位于大学西门处,顾煜驾车送阚云开上班, 他将车停在西门停车场, 目送阚云开离开, 随后绕上东路高架, 前往军总医院复查。
核磁共振结果由影像科电子传送直接发至楚牧工作邮箱, 楚牧送走上一位病人家属, 用酒精凝胶细搓双手, 招呼顾煜进办公室。
他打开电脑, 调出影像结果, 询问说:“最近感觉怎么样?头晕恶心类似的症状还时有发生吗?”
顾煜自我描述道:“没有恶心症状, 但是头晕次数偏多,而且我总感觉自己记性变差了, 有时候需要她提醒我好几遍, 我才会想起去做一些事情。”
然而他最不能忍受的是, 苏醒后第一次见到阚云开, 他全然忘却她做过阑尾炎手术一事, 若非出院后的那场欢爱让他看见阚云开腹部的手术疤痕, 他依旧未能想起。
目光在电脑屏幕前扫视, 分析着顾煜的病理结果,楚牧眉心微拧,唇角低垂,他说:“这是正常情况,你颞叶附近的瘀血未散且有压迫记忆神经中枢的趋势,如果情况继续恶化,不排除要做第二次开颅手术手动清淤。”
顾煜疑惑重复道:“二次开颅?”
“其实上一次复查的结果就不太好,你的情况复杂特殊,我拿你的片子给我博导分析,得出与我一致的结论。”楚牧右手移下鼠标,拇指压按在食指关节处,微微用力,“但二次开颅手术的后遗症对你身体的损伤不可估量,并且由于瘀血存在位置特殊,手术风险极大,所以目前来看,我和导师都建议保守治疗,以观后效。”
顾煜问:“如果保守治疗后的情况恶化,会出现什么症状?”
“轻则记忆力下降,重则失忆。”楚牧俨然正坐,不苟分析道,“如果瘀血位置移动或者扩散,很可能伴有其他大脑功能损伤,例如影响肢体活动,也就是俗称的,瘫痪。”
闻此,顾煜眸色猛地一沉,视线游走无光,黯然无措在眼底各处弥散,终荡去不知名的边缘。
“你也不用过于担心,我只是将最坏的结果说与你听,以你的身体素质来讲,应该不至于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楚牧编辑病历资料,“定期复查,保持心情愉悦,切记不要恢复高强度体能训练,注意留心遗忘次数,再观察三期。”
楚牧影印出资料存档,调侃道:“不过,你俩在一起,很难不开心吧。”
提及阚云开,顾煜面上终于有所表情,他展眉解颐,嘱咐道:“如果她问你,你别告诉她我复查的真实情况,要不我又要哄半天。”
“恩爱秀我这来了?”楚牧动作微滞,转身不屑说,“我就应该趁你之危,趁火打劫,将人拐走才是,坐实男友之名。”
“没用。”顾煜出门前,回首自信道,“你赢不了。”
离开医院,顾煜驱车来到西郊看守所,他从副驾座椅下拿出陈年积灰的材料,内心挣扎几许,他绕线封束,下车走向等在大门外的陈自臣。
刑熠泽下毒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已经由公安机关交送检察院等候审判,现正羁押于此。
几日前,顾煜联络陈自臣,请他帮忙让自己见刑熠泽一面,多年的恩怨是非,情仇纷扰,总要画上句号才是。
寒暄片刻,陈自臣说:“等下见到小泽,你尽量控制情绪,其一对你身体康复有益,其二……毕竟老刑于你有恩……”
“老陈……”顾煜打断陈自臣的言语,他这些年活在“报恩”的魔咒里,方才酿成今日大祸,不仅伤及自身,且殃祸阚云开。
如果没有阚云开的出现,他想他可以容忍刑熠泽于他作恶一世,可当封晟阳将阚云开数月的伤情报告摆在眼前,那张张墨迹白纸亦如荆棘过身般疼痛。
复查结果令他像是悬崖峭壁独脚行走的技人,稍不留神,就会跌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是命运的归宿。
他要为阚云开铺平今后的路,保她生活无虞,护她身心健康无恙,这才算对得起他身着军装,以家国信仰为码对阚明升的承诺保证,更要自己的良心在终年后得以片刻安息。
会见室内,顾煜、陈自臣与刑熠泽无言对坐相望,两米的间距难隔刑熠泽瞳仁面庞散发出的不甘与愤怒。
刑熠泽带着手铐,簇火欲焚的目光灼灼,他咬牙道:“你竟然还能醒过来,那天她只要晚来一步我就能成功!”他埋首掌间,镣铐与桌面摩擦带响,自喃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总是要眷顾你?”
顾煜漠然坐立,冷声说:“小泽,对你,对师父,对师母,对整个刑家,我问心无愧,可你万不该将无谓的祸事归在我身边人身上。”
刑熠泽横眉怒目,蓦然站起,大声斥责道:“你问心无愧?如果不是你,我爸爸怎么会死在那穷山恶水之地?我妈妈又怎么会常年疯癫无状?我的人生如何会变成今天这幅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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