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1 / 2)
“恬恬,妈妈有没有和你说过这里很危险,不可以乱跑的。”女人放下手中的餐碟,快步走近,半蹲下身说教着,她微笑致歉,“不好意思,小孩子打扰您用餐了。”
阚云开说:“不要紧,恬恬很可爱。”他国难遇同胞,她邀请道,“不如我们一起做吧,异国他乡难得遇见自己人。”
女人欣然接受阚云开的邀请,恬恬欢欣坐在母亲身边,不甚熟练地用刀叉吃着盘中的炒蛋。
交流得知,女人的丈夫长期驻扎在此,一年有一月假期可以回国探亲。今年项目原因,所有员工原地待命,无特殊原因不得离开,女人遂带女儿跋涉来此探望,不想遇到波折战争,久久未能见面。
用完早餐,女人说:“阚小姐,麻烦您帮我照看一下恬恬,我回房间帮恬恬拿下哮喘喷雾。”
“好。”许是眼缘相合又想起那个未能来到世间的小生命,阚云开很喜欢恬恬。
恬恬蹦蹦哒哒跳来阚云开身边,仔细喝着杯中温热的牛奶。
忽而门外传来一声巨响,餐厅内尖叫声四起,食客惊慌失措地逃窜。阚云开下意识将恬恬护在身下,捂紧她的双耳,矮身躲来沙发后方的死角。
约莫五分钟后,室外的爆炸声与枪击声消失,她弯腰探出半个身子,观察窗外的状况,大约有二三十个不明身份的武装分子持枪闯进酒店。
恬恬骤然受惊,气息不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阚云开经历多次类似袭击,眼见武装分子靠近,此时经验并不起半分安抚作用,她心跳错乱,仍是慌张不已,她嘴唇微微泛白,安慰道:“恬恬乖,别害怕,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近十个武装分子冲进餐厅,勒令所有人呆在原地,恬恬妈妈手拿哮喘药蹲在水台附近,阚云开抱着恬恬缩在角落中。
恬恬哭了太久,哮喘发作,呼吸不畅,小脸憋得青紫,恬恬妈妈焦虑不堪,试图与武装分子沟通,意图送来药物。
奈何语言不通,那人不懂也不想听她说了什么,抬脚踹向她胸前,机枪极顶后脑,迫令让她闭嘴。
这伙人是恐怖分子,趁着政府军交班的混乱时刻,蓄意攻进酒店以此为据点,酒店住客多为外国人,他们料定政府军不敢轻举妄动。
恬恬病情危在旦夕,阚云开顺抚着她的脊背,眼见情况并无好转,她颤颤巍巍地半跪在地上举手示意,尝试用英文沟通。
离他们最近的蒙面人走近睨视恬恬的病症,和同伙交换眼神,唤人把恬恬妈妈带了过来。
半刻钟后,餐厅走进一个拄着烫金拐杖的中年男人,他衣衫较旁人质感整洁,周围持枪蒙面人颔首恭敬有礼,似是组织头目要员。
阚云开听顾煜说过,阿法尼的一条腿,是被他打残的。
眼前之人,无论身高、年龄或是体态,都与阿法尼极为相似。
阚云开没有见过阿法尼本人,然而对方却对她熟悉有加。
几个月前未能治阚云开和顾煜于死地,他悔恨莫及,唯一欣慰之事,则是顾煜的孩子没能保住,将算平抚他的丧子之痛。
阚云开偏转身子,尽量避着头目视线,无论眼前人是否是阿法尼,小心谨慎总是上策。
没过多久,阿法尼命人将酒店其他位置的住客尽数带来餐厅,统一看管。他信步得意地扫视遁于地面的“猎物”,悠闲吹起胜利的口哨,脚步蓦地停在阚云开身边。
阚云开唯觉心跳漏了半拍,若她判断无误,此人确为阿法尼,她一定会成为阿法尼对抗顾煜的筹码。
然而,阿法尼并未发现蹲在脚边的阚云开,他徐步走向恬恬和她母亲,曲膝缓缓蹲下,用他沾血罪恶的手掌抚摸恬恬稚嫩的皮肤。
恬恬妈妈生怕女儿再次犯病,母性大发,抬腕打开阿法尼的手,死死将恬恬护在怀中,目露凶光。
这群人血腥残暴,何况刀枪无眼,母女二人的生死皆在暴徒一念之间。
阚云开心脏紧拧,她冲恬恬妈妈摇头,劝她冷静。
阿法尼不知何时转向阚云开,二人视线在空中相遇,她忙低下头,无济于事地躲避着。
阿法尼已然认出她,他上前用手杖挑起她的下巴,变态地兴奋,他躬身揪住她的衣领,一把拽离地面。
他用虎口钳制阚云开的下巴,迫使她面面相对,用英文笑道:“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真是上天助我。”
困顿之中的众人皆为阚云开的性命担忧,目光乞求上帝放过眼前可怜的女人。
阚云开握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面色淡定无虞,她极力劝说自己冷静对待,想着顾煜,想着父母,想着封维和夏知遇……
阿法尼猛然将人推向手下,阚云开趔趄跌倒,他说:“把她单独关起来。”
“阚小姐……”恬恬妈妈忧虑骇然,阿法尼陡然调转方向,用枪指着恬恬,她不得不噤声。
手下把阚云开关进一间透黑的屋子,屋内设施东倒西歪,大片蜘蛛网挂满墙角,东面墙体最上方有一扇大概半平方的窗子,能漏进丁点光亮。
阚云开被绑在残缺不全的扶手转椅上,位于底部的六角滚轮缺少两枚,晃荡不稳地摇摆打转,估约十分钟后,阿法尼和另一名手下提着银色军火箱走进。
手下拉开凳子,搀扶阿法尼坐下。
“如果我没猜错,前年在锡勒,我们绑的那个女人就是你。”阿法尼双手交握搭在烫金手拐上,指节有序翘着柱身,“gu也是为了救你才杀死我的儿子,你说这个仇,我应该怎么报?”
阚云开冷静沉着,一字一句道:“你杀了他父亲,害死他师父,逼疯他师母,还……间接害死我们的孩子,这还不够吗?”
阿法尼情绪激动,手杖用力戳在她的心口,“如果不是他和他父亲多年针对我们,我又怎么会像丧家犬一般四处逃亡?三十年前的五亿美金会有多值钱,你知道吗!”
忽略身体痛觉,阚云开冷声说:“这是你罪有应得,那么多人枉死在你手中,如今种种都是你的报应。”
如若不是眼前人从中作梗,教唆刑熠泽妄为行事,顾煜原不用活得如此波折痛苦,她也不会因为误会被迫和顾煜分离。
“随你怎么说。”阿法尼怒极反笑,“gu势必会来救你,今天,最晚明天,一定会是他的忌日。”
阚云开清楚顾煜会来,那场莫须有的泄密风波都能让他奋不顾身地以命相护,如今性命攸关时刻,他断然不会坐视不理。
“他不会来的。”她试图掩饰与顾煜和好一事,咬牙肯定道,“我们要离婚了,你难道忘了吗?全是拜你所赐。”
阿法尼全然不理她垂死挣扎的说辞,他让手下打开银色军火箱,架好摄影器材,癫狂笑道:“你说要是我让你伺候伺候我的手下,再把这些视频发给gu,他会不会发疯?”
惨无人道的狂徒势必会说到做到,阚云开牙齿颤动,手心冰凉感寒,无措失魂的不安如毒药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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