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2 / 2)
若非盛玢拼死护卫,也许她就被这一箭取了性命。
乘月惊魂未定,越过盛玢的肩膀,再去看前方时,风雨中有几十军马破空而来,人人手中执弓,如狼似虎地奔涌而来。
敌人来势汹汹,乘月惊惧着被盛玢往后拽,一双眼睛却在搜寻着那驾散了的马车,待看见那马车旁的一抹碧色身影摔在那里,直哭着喊出声来:“是云遮,是云遮,快去救她!”
盛玢满身泥水,将公主拖拽着送上马,向后吼道:“快护着公主走。”
一队护卫纵马迎上前去,却因对方执弓,可远程射杀,即便风雨动摇箭枝的方向与准头,可还是将公主护卫们打的七零八落,接着在下一瞬,这些敌方军马冲散了他们的阵型,直冲着公主的方向奔来。
这里是城外的荒郊野外,乘月被五名护卫护着,一转眼就被这些敌方军马冲散开来,她又不会骑马,不过下一刻就被马掀翻在地,整个身体狠狠地撞在了地面,一瞬天旋地转,意识将将回转时,眼前就多了一只带火的箭,顷刻之间就要正中她的额心。
这不是要绑架公主,而是要她的命。
这一瞬眼看着公主是万万躲不开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斜刺里忽的扑出来一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在了她的身上,好在那火箭被风雨吹打的偏了准头,扎进了此人的肩头。
乘月吓得说不出话,只看着此人蹙紧的眉眼,似乎伤的很重,她挣扎着扶起了这人,但见她妇人打扮,雪白的面庞上泥水纵横,没入肩头的箭支火还未熄,残余的火烧着了她的衣衫,好在顷刻间就被大雨浇灭。
是段柔蓝。
她看小女儿吓得怔住了,只挣扎着起来,口中再一个唿哨,便有五六名镇南王府的护卫呼啸而出,往前接应了盛玢等人,加入了战局。
这些护卫不过六名,可人人似负有绝世神功,在近敌时纷纷跳下马去,在万军丛中穿梭,身法轻捷,犹如踏着卦象方位行进,飘忽若神1,在近敌人身时,手中武器不过略一反转,便将敌人自马上勾落,旋即送了他们性命。
乘月松了一口气,只是还来不及谢身前这女子,便见她挣扎着站起身,脚下步法轻动,便捂着肩头往前方散落的马车处去了。
段柔蓝忍着肩头剧痛,使起了轻身功夫,顷刻间便至马车前,见云遮晕倒在地,头上的伤口被雨冲刷着,甚为骇人。
她顾不上担忧,立刻蹲下身子,从怀中掏出了药瓶,自里面取出一枚红药丸,送进了云遮的口中,方才扶起她靠坐在自己怀里。
乘月在后头领着护卫呱唧呱唧地跑过来,看云遮面如白纸,气若游丝地躺在这位夫人的怀中,只觉心如刀割。
“云遮,云遮,你醒醒啊……”
方才那么凶险的情状,小公主一滴泪都没落,这会儿看见云遮为了救她变成这个样子,乘月面上的眼泪与雨水混着,只一味哭着唤她。
远处敌人的军马跑的跑,死的死,另有伤者被盛玢等人看守在原地,段柔蓝知道今日这一场灾祸算是了结了,只转眼看着小女儿,在她低着头哭云遮的时候,忽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左右一晃动,再听嘎吱一声骨头响,乘月愣愣地转过头,忘记了哭,看着她。
“……干嘛打我。”
小女儿淋的像只落汤的小狗,段柔蓝摸了摸她的手臂,露出一点惨笑。
“兔儿啊,你的手臂脱臼了。”
听闻眼前人这般说,乘月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右手臂,这会有点痛,她方才一颗心全牵系在云遮的身上,压根没注意到自己的手臂已然脱了臼。
她立刻哎哟哎哟了起来,还不忘喊云遮,“云遮啊,我的手好疼啊……”
“我方才给她服下了滇地白药里的救命丹,不会有什么大碍。”段柔蓝看着王府护卫牵来了马车,这便命人将云遮抬上去,这才同乘月一前一后的上了马车。
盛玢在外命人清扫战场,盘问受伤的俘虏,左近紧急调来的禁军部队也已赶了过来,一场凶险算是化解了。
乘月坐上车,方才想起来这夫人为她挡了一箭,心下几分惴惴不安。
“多谢你方才为我挡箭,还疼吗?”
段柔蓝躲避着小女儿的眼神,只低头嗯了一声,杨宝严从另一辆车赶过来,甫一迈进门,这便喊了一声天爷,眼泪扑簌簌往下落。
她拿棉巾过来为乘月裹上,嘴里哆哆嗦嗦地喊着公主啊,又低头去看云遮,直哭的稀里哗啦的,再去管段柔蓝,但见她肩头一柄箭,嘴唇发白,浑身颤抖着。
“快,快,进了城去医馆——也不知道箭上有没有淬了毒,有没有倒钩。”
乘月原本没有看清楚段柔蓝的情状,这会儿坐在了马车上,灯色虽暗暗的,但却也看到了她此时摇摇欲坠的样子,心里油然而生出了担忧。
“我……”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抹了抹泪,“多谢你了……”
段柔蓝勉力睁开眼睛,低低地说道,“别这么说,只要你没事……。”
她的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乘月吸了吸鼻子,看了看在一旁扶着段柔蓝的杨宝严,问道,“你们识得我么?为什么你会叫我公主?”
杨宝严落着泪,看了一眼段柔蓝,段柔蓝喘息着,似是体力已不支,低声道:“……白日里我们守在灯帽胡同,中途去买了些吃食,再回来时,就看见一辆空着的鸾车,于是随着禁军一路往这里赶,好在赶上了……”
乘月有些疑惑,不知她为何会守在灯帽胡同,只是还来不及问起,段柔蓝已然又轻声道:“这些人身形高大,孔武有力,我听到一些撤退、进攻的话,是莽古哈人的话。不知道他们是如何进来帝京城,也不知道,为何要将你掳走。”
乘月静下心来回想,方才那些带了火的箭冲她而来,倘或不是盛玢和这位夫人的相救,此刻她怕是小命不保。
“能仿造出一模一样的公主鸾车,不可能只是莽古哈人……”乘月喃喃地自语着,“也许是……”
她想到了什么,碍于有外人在,她便不再自语,只抬头问段柔蓝,“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们是谁?”
段柔蓝不知该如何说,乘月却忽然想到了什么,疑惑道:“你是不是昨晚踢了顾景星一脚的那个人?”
段柔蓝轻咳了一声,点了点头。
乘月哦了一声,挠了挠湿漉漉乱蓬蓬的头发,“你是爹爹派来的暗卫?”
她觉得有点合理,又有点奇怪:虽然这位夫人武艺很好高强,走起路来飞似的,可没道理要到她和哥哥身边做暗卫啊?
她正想着,却听身旁云遮轻轻哼了几哼,像是醒转了,忙低下头看。
云遮之前被打晕了,头破血流不说,胸口也受了重创,此时悠悠醒转,看到公主安然无恙,这便半眯着眼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意识到此时处境安全了,便再将视线慢慢地移到了旁边两人,却在这时,云遮原本半眯着的眼睛忽然见鬼似的瞪大了,旋即眼白上翻,又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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