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1 / 2)
亲随不得而知,只跟随着顾景星再行了一个时辰回了丰台校场,甫一入临时暂住的院落,溪行便来侍候世子洗漱用餐。
世子备考武举春闱,明日开始便要在丰台校场真刀真枪操练,餐点便是一些肉食,顾景星心绪本就晦暗,难免没有胃口。
溪行小心翼翼地说起夫人临行前的交待,劝世子多吃些。
“……夫人说了,您看上去还是太过清瘦,操练辛苦,还是要多用些。国公爷过了年一准回来,您气色好,国公爷瞧了也高兴。”
提到了靖国公,顾景星不免有些疑虑,思忖一时,问起身边亲随邓淮舟,兵部的动向。
邓淮舟将近些时日得来的消息,在脑中统筹一番,有条不紊地说道:“自庆州大捷之后,莽古哈被打的龟缩不敢进,兵部集议后上奏,欲集结东西中三路护国军共十五万人,分三路进攻莽古哈,此事已集议部署整整一个月,听闻陛下也已下了旨意,预计九月二十八便会出征。”
溪行在一旁叹了口气,倘或真的要进攻莽古哈,那国公爷过年时,就一定回不来了。
不过,只要平安就好。
顾景星额心蹙了一道深谷,缓缓道:“中路军统帅镇北侯苏锲重伤未愈,暂由威远将军暂摄军务,莽古哈虽失去了一个大太子,黑鹰部也受到了重创,可莽古哈丞相哈木帖尚有十余万人据守土剌河,莽古哈山西王花赤卓力手中还有七万的兵力,倘或真的攻北,恐怕这一仗会打得十分艰难。”
他说完,愈发觉得此仗凶险,这便站起身,命溪行奉上笔墨,回到桌案前提笔写信。
他这五年来,在护国军东路军中统领先锋营,同莽古哈人拉锯似的冲突对战无数次,近年来大梁才占得上风,夺回四城,然而莽古哈人曾经一统中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如今被赶在北境线以外,依旧以重兵盘踞占领着许多城池,贸然大举进攻,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是。
他往北境去信,便是想征询父亲的意见,再做自己前程的打算。
倘或真要大举进攻,那他便会去北境,依旧为父亲打先锋。
这一夜,顾景星了却了儿女情长,一心对着沙盘演练,到了第二日的傍晚,皇宫中,皇帝在军机处听取了军务之后,手指按上了太阳穴,眉眼间难免露出了疲累之色。
阮升觑着陛下的神情,适时地将丽正门金店的境况上奏给陛下。
“娘娘她如今的情形不大好……”
皇帝闻言抬起了头,眉头紧锁,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午间,探子还在报她苏醒了,如何这一时却又不好了?”
“回陛下,昨夜娘娘肩头的箭枝剜出来后,杨院判当即为娘娘彻底清理创口,用药液清洗,再以烧红的铁器为娘娘烙了伤口,娘娘彼时的情况尚好,还能饮一些水,只是到了半下午的时候突然发起了高热,昏迷至此时还未醒。”
皇帝眼前一黑,后颈沁出了一层冷汗,他无意识地站起身,说话的声音带了些微颤。
“她不是有什么滇南秘药、救命仙丹,如何还能高热不醒?”
“陛下,娘娘不是仙人,秘药也不是仙丹,铁器入肩得破伤风的几率您也清楚……”阮升跪地讷讷,面上的神情诚惶诚恐。
皇帝大踏步迈出了龙案,这一时也不计较什么了,只往殿外去。
阮升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第一时间命车马司备车,他将将追到陛下身边,便听陛下忽的顿住了脚步,迟疑一时道:“叫公主也过去。”
阮升一愣,又试探问道:“那皇太子殿下那边?”
“先不必知会他,看情况。”皇帝镇静了一下,又往宫门前去。
阮升心跳加速,吩咐人的同时,心里难免惊惧:所谓的看情况,不就是看娘娘能不能熬过去,若是熬不过去,那便真的要告诉皇太子殿下了。
凤姿宫里此刻也不安宁。
云遮在昏迷了一昼夜之后,到了午间醒过来,便拥着软被瑟瑟发抖。
她昨日被那凶神恶煞的男子重击太阳穴数十下,接着被那人以双手抓着,掷在了车壁上,最后马车散架时又被重重地甩了下去,可谓一身是伤。
只是这所有的一切,都不及昨日那昏昏沉沉醒来的那一眼来的骇人。
郡主的脸,为何会凭空出现在她的眼前?莫非她昨日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才会看见郡主那张灿若春阳的面孔?
可是,她分明看见小公主了啊?公主还摸着她的脸,哭着唤她的名字。
莫非昨日她游移在阴阳之间?公主想把她拽回来,郡主想把她拽下去?
她瑟瑟发抖着,抖得连药都喝不下去,药碗落地的那一声脆响,倒引来了小公主,她飞也似的冲进来,看云遮好好的醒来了,一把搂住了她,哭的柳儿喇叭似的。
“云遮你终于醒了,快把我吓死了……”
即便昨天太医都说了云遮没事,可乘月还是担心地紧,这会儿更是把云遮搂的紧紧的,生怕她再晕过去。
云遮被公主抱着,一颗心方才落了地,流着泪轻声说着:“就是公主牢牢拽着我,才叫我不至于掉进阴间地府去……您不知道,我昨儿恍恍惚惚地,竟然瞧见皇后娘娘了,这十几年,我连做梦都梦不见她,可昨日竟把她瞧的是真真切切的……”
乘月就拍拍云遮的肩膀,又为她拭去了眼泪,轻声道:“……可见我娘也想你了,她长什么样子啊?
“我瞧娘娘在神仙洞府里也过的不好……面容倒没怎么变,还是从前那般娇美,就是面色白的吓人,穿了一身沾泥带水的衣裳不说,肩膀上还插了一支箭……”
云遮一边儿回想着,一边儿说着,说到这的时候忽然见公主的脸色一霎之间变得煞白,瞪着一双大眼睛愣愣地看着她。
“你看见我娘,肩上插了一支箭?”
云遮也怔住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乘月拿手捂住了张大的嘴巴,忽然想到了什么,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昨日看的,也许是我娘的姐妹?”
云遮摇摇头,“娘娘是独女,连表姊妹堂姊妹都没有。哪里来的姐妹?”
她说着,忽然也张大了嘴巴,惊的眼睛都圆了,“公主的意思是,我昨日并没有在生死之间挣扎,而是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一个背上插箭的人……”
“而那人,同我娘亲长的一般无二,她却说是护卫我和哥哥的暗卫——”乘月冷静地接口,“所以她拼死为我挡了一箭……”
云遮闭了闭眼睛,只觉得心神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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