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生(2 / 2)
话音刚落,众人皆是如释重负,梁退面露喜色,道:“这个死丫头,总算是活了。”
初九则是挤开众人奔到云若床边,说道:“师姐,你终于醒了,你要是不醒,师傅非活剥了我和师兄不可。”
未等云若答复,梁退就伸手把初九提溜起来,“就算她醒了,你以为你能逃得了一顿好打?”
她拖着初九出了房门,“快滚回自己的房去,别打扰你师姐修养。”
随后梁退也伸了个懒腰,回了自己的卧房,她心想,今夜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云若看初九被师傅扔了出去,十分地凄惨,不禁唇角翘起,看起好戏来了。
初一嗤了一声,将手中的银针狠狠扎了进去,“你还有心思幸灾乐祸?别以为你能躲得过。”
云若满不在乎,“反正我也活不了多久,师傅肯定舍不得罚我。”
初九一顿,捻捻手里的银针,针尖闪过一阵寒芒,他问道:“谁说你活不了多久?”
“我前脚吃了忘忧散的解药,后脚又种了穿心结,无论是哪一种,都注定我没几天活头了。”
“忘忧散的解药,你吃的可是我给你的?”
“嗯。”
初一将剩下的银针通通扎了进去,解释道:“我早改了忘忧散的配方,如今的这一种,没有毒,也不会让你短命。”
“你和师傅简直一个样,我都说了多少次,结果一次也没听进去。”
“啊?”云若哑然,那之前她犹豫她悲伤,岂不是白浪费了感情?
云若面上有些挂不住,似乎是一定要证明自己非死不可,“就算这个没事,还有穿心结呢。”
“穿心结总能要了我的命吧。”
提起穿心结,初一有些支吾,他自诩是医道天才,所以云若提出要种穿心结的时候,他想也不想就应承下来,他那时认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穿心结,有什么难呢?
结果他麻痹大意,弄错了步骤,虽然身体上看起来长出了墨纹,但其实并没有成功。
至于云若能杀了欧阳辉,叁分大抵是因为半吊子的穿心结,余下的七分,全是凭着她横在心里的那一口怨气。
所以云若这下彻底死不成了,甚至以她的身体底子,大约能活到七老八十。
虽然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但是得知真相的云若却高兴不起来,她想起自己煞有介事写的遗书,她自以为淡然的诀别,一切都让她羞耻得抬不起头来,简直矫情至极。
初一也觉得抬不起头来,虽然因为他的失误,师妹捡回了一条命,但是他竟然连这样一件小事都没有做好,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故而他寡言少语,起了针后,就灰溜溜地走了。
送走初一之后,屋内只剩下了云若和云蔚姐弟二人。云蔚沉默地坐在了床边,他不知自己该怎样地去和清醒的云若说第一句话,心中多日的恳求似乎已经让他把话说尽了。
但他又是想和云若亲近的,于是一转身搂住云若的腰,将脸贴在她的脖子上。
但这样的亲近还不是很够,不能够抚平他这么多日的慌张和害怕。所以云蔚循着她裸露出来的脖子,张嘴咬了她一口。
云若吃痛,将身子侧开,“你咬我做什么?”
云蔚将他的脸埋在云若的肩上,“恨你,恨死你了。”
虽说他嘴上是恶狠狠的,但云若的肩上传来一片濡湿感,而且那濡湿大有扩散之势。云若轻轻摇了摇头,知道是这个没出息的又哭了,还怕丢人,不敢看她。
云若伸出手顺着他的后背拍了拍,安抚道:“我这不是醒了么?”
云蔚嗔道:“你敢不醒?”
“你要是不醒,我就恨你一辈子。”
云若脸上浮上几分笑意,“也行,省得我九泉之下没人惦记。”
“你少和我嬉皮笑脸的。”云蔚使双臂勒了她一下,威胁道:“你要是再敢背着我做这种事,你就等着瞧吧。”
等着瞧?瞧什么呢?瞧他哭鼻子吗?
云若有心解释几句,但她及时打了住,因为她总归是瞒着云蔚去杀欧阳辉,而且险些将命搭上,所以她并没有底气去说一些大义凛然的话,不然云蔚很有可能被她气死。
于是便痛呼了一声,呲牙咧嘴地说:“哎呦,疼疼疼。”
云蔚果然上了她的当,忙地松开她,连眼泪都没来得及擦,慌慌张张地问道:“哪里疼?我叫初一来看看。”
“不用。”云若攥住他的手,脸不白不红地说,“有你陪着我,我就不疼了。”
难得从云若嘴里听到一句和软的甜言蜜语,云蔚却扭捏起来,嘟囔一句,“病了一场,倒会耍嘴了。”
云若道:“你不爱听?那我日后不说了。”
“我又没说不爱听。”云蔚轻轻地抽出自己的手,转身去衣柜里抱自己的被子,放在软榻上,说:“你冷不冷,我再给你盖一层吧。”
“不冷。”云若瞟了一眼云蔚,又道:“冷了不还有你么?”
云蔚一怔,一股羞赧的热潮就席卷到了他脸上,云若这是想同他一起睡么?可是这里住着她的同门她的师傅,他们如此的亲昵难免于理不合。
云若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脸皮也被淬炼地厚了几分,见云蔚犹豫,调笑道:“怎么?你不愿意?”
怎么会不愿意呢?云蔚恨不得日夜和她贴在一起,如此她就再不能背着他偷跑了。
但云若如果和他挤在一张床上,挨挨蹭蹭磕磕碰碰的,身上的伤口怎么能好得快呢?
为此云蔚保有基本的理智,坚决和云若分床睡,不受她的言语挑逗。
重新吹灭灯盏之后,云蔚躺在了软榻之上,云若醒来这件事,让他心脏怦怦作响,久久不能平静。窗外是一轮明月,高悬在半空,让屋子里显出一片深沉的蓝,他躺在软榻上睁着眼,看着蓝色中的云若,她好像一朵消瘦的白花,仿佛随时都会枯萎。
他忽然胆战心惊起来,今夜的一切都让他头脑发懵,如坠梦中,是不是明早醒来之后,清醒的云若就会像以往一样,消失不见呢?
他不可抑制地感到后怕,迫切地想要抓住云若,于是在温暖的被衾之中,颤着手握住了云若,就像是握住了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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