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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二)(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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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知道她从哪里来,人们只知道每当她出现,必将带来深海的巨啸与暴风,这位女暴君在长达几十年的时间内持续不断地率领魔物与人类对抗,古泽尔大陆哀鸿遍野,生灵涂炭。最终人类各个王国成立了以艾泽维斯为中心的联盟,挫败了暴君的统治,并将这场旷日持久的残酷战争命名为‘魔物之潮’。

——当然,这很明显是由胜利者写下的历史。

历史的可笑之处就在于,真相往往具有诡谲的戏剧性。正如魔物之潮的结束不是因为人类的戮力同心,而是被那位女暴君亲手画上了句号。而其中原因已无从考证,留下的只有一场讽刺性十足的十字审判。

第一纪元末,亲手戴上镣铐的战火女王走上审判台,在万人厌憎的目光中宣布自我放逐,自那之后,从恐怖战火中逃出生天的人们再也不敢蔑视她的名号,他们小心地教育后代,在口口相传之中,深海的恶魔变成了父母吓唬孩童的玩闹笑语,留下的只有‘卡斯特洛’——冰雪与深蓝之主、兽人的领袖、英明神勇的初代王。

这个故事,比起梅贝特讲给她的童话,何者更真实,何者更有趣?

伊尔不知道。

透过日记里的模糊字迹,伊尔仿佛隔着几个纪元触碰到了那位‘女暴君’的目光,她不再是日记里那位嬉笑跳脱的少女,而是沉默而寡言地矗立在几个纪元的传说中,一如圣籍殿堂内千年不化的坚冰。

日记中,没有只言说明为什么发动战争,也没有片语解释为何停止战争。

她是泯灭人性的恶魔,还是苦苦挽救族人的英雄?

何者为对,何者为错?

伊尔无从知晓答案。

“那么,混血的王女……”迪尔藩转身支起手,眼镜后的眼眸殷红如血,“说说你的抉择吧。”

伊尔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

她默立在原地,反问了个问题。

“污染,从何而来?”

在卡斯特洛的日记里,一切的悲剧都始于她发现了兽人会转变为魔物这个惊天秘密,为了保守这个秘密,她逐步走向极端,甚至想要毁灭人类以求自全,就连最后终止战争的目的大概也是因为这个。

毕竟十字审判时卡斯特洛答应自我放逐的条件只有一个——人类能对魔物的秘密叁缄其口。

而在她最初的笔记里,魔化后的兽人都被神殿秘密处理掉了,那么历来与神殿交往甚密的梵尔塞斯就不可能不知道原因。

迪尔藩单手扶着椅背站起身来,深红的外袍沉而缓地坠落在地。

他推开窗,外头的狂风骤雨乍然吹进这间温暖的书室。

迪尔藩凝望着远方的乌布利兹山脉,说出了四个字,“修沃之眼。”

伊尔愣,“修沃之眼?”

迪尔藩回头凝视着她惊愕的双眼,“修沃之眼就是污染之源。”

伊尔下意识地接道:“可是神殿修筑在那里。”忽然,她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抬起眼,“难道光明神殿并不是为了守护修沃之眼,而是为了……封印?”

迪尔藩瞥了她一眼,“两个纪元以前,与女王意见相左的西泽一世决定留在人类王国为其守护封印,条件是奥古斯都王室能提供给留在艾泽维斯的兽族足以自保的地位,这才有了如今的梵尔塞斯。”

他倚窗而立,“是梵尔塞斯,将修沃之眼变成了抵御魔物的神迹。”

伊尔咽了下口水,怪不得,梵尔塞斯能在艾泽维斯拥有这么大的权利。

“但封印并不稳固。”伊尔忽然声音艰涩地开口,“起码在几年前,它松动了是吗?”

迪尔藩没有说话。

但伊尔已经知晓了答案。

正因为466年封印松动,身在艾泽维斯的兽族因受修沃之眼的污染而随机变成了魔物,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魔物会在不突破永昼之地的情况下出现,也解释了招收大批兽族学生的圣克鲁斯为何会率先出现魔潮,可是……

“距离修沃之眼那么遥远的卡斯特洛,为什么情况会那么严峻?”难道修沃之眼的影响甚至可以跨越冰海?

迪尔藩似乎知道伊尔想问什么,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你不知道梅贝特为何沉睡?”

伊尔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看来你的母亲什么都没告诉你,也并不准备让你成为下一任的卡斯特洛之王。”

迪尔藩用一种意味莫名的目光看着伊尔,“准确来说,形成污染的原因并不是修沃之眼,而是乌布利兹。乌布利兹是一座活火山,一旦喷发,所有拥有兽族血脉的人都有可能被感染成为魔物,这就是所谓的污染,而修沃之眼——只是乌布利兹的火山口。”

“作为古泽尔最大火山的乌布利兹山体遍布大陆,它的最高峰位于艾泽维斯境内,但最低点却埋于深海,因此修沃之眼实际上有两个,一个位于最高峰,另一个,就潜藏在海底深渊。”

一个猜测浮上伊尔的脑海,迪尔藩迎着她惊愕的目光说道:“为了守卫艾泽维斯的修沃之眼,光明神殿修筑在乌布利兹最高峰,而初代龙女王率领族人在卡斯特洛建立乐园,便将冰堡建造在海底的修沃之眼上,以历代王的力量镇守,一旦封印松动……”

迪尔藩没有说下去,但伊尔已然明白。

半晌后。

“所以……我再也看不见梅贝特了吗?”

伊尔低声问道,湛蓝眼眸竟如第叁纪元初的冰海般纯然。

迪尔藩没有回答她,只是望着窗外。

“有个人,你应该想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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