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授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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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后的讯问室内,吊灯嘎吱。

昏黄的一豆烛光将斑驳的暗红墙壁裁碎,生冷的铁锈气息直钻肺腑。

伊尔下垂的目光里出现了一双黑色的厚底军靴,强势的冷皂香迫使她抬起下巴,仰头对上男人居高临下的目光。

帽檐的阴影打在眼下,海因斯正以一种深不可测的目光俯视着她。

“十天前,为什么擅自行动?”

隔着白色手套,伊尔能感受到他手指冰冷的温度。

“回答我,伊利坦下士。”

男人将声音压得很低,那是一种公事公办的命令口吻。

伊尔的目光移至海因斯腰间挂着的军鞭,上面还有暗红的血迹,那是一种令所有罪犯都胆寒的刑具。

伊尔却再度垂下眼,哑声道:“讯问是你的长项,长官。”

言外之意,如果他想,他可以让她'开口'。

脸上的力道骤然加重,海因斯对上伊尔湛蓝的眼眸, 纯黑瞳孔内难得地聚起一股明显的怒气。

伊尔望着生气的海因斯,却是不发一言。

军士的敲门声蓦地打破了两人间极度紧绷的气氛。

“弗兰茨副团长在外面。”军士和海因斯耳语。

海因斯看了眼沉默的伊尔,蓦地松开手。

门外,弗兰茨失去了一贯的稳和风度,阴着脸色不住地踱来踱去,见海因斯从讯问室里走出来,他上前一步,“她呢?”

海因斯伸手拦住了欲冲进去的弗兰茨。

“回去。”

弗兰茨一愣。

“这里是讯问室。”垂下的黑色发梢模糊了海因斯的神色,只有拦住弗兰茨的那只手坚固如铁。

弗兰茨不可置信。

见海因斯态度强硬,弗兰茨转怒为笑,他猛地拽住海因斯的衣领,用力收紧,“那你能从她嘴里撬出什么,你会对她用刑嘛!”

海因斯嘴唇抿紧。

弗兰茨一把推开他,径直往里面闯,“伊利格尔坦!你出来!”

“伊温克到底怎么死的,你告诉我!”

伊尔静坐在暗影里,听着门外弗兰茨的怒吼质问,被铁镣紧缚的双手慢慢收紧,直到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兵士的通报。

“海因斯军团长,司令让您立刻到前厅,杀害布防官的凶手已经伏罪。”

弗兰茨看向气喘吁吁的传讯员,“你说什么?”

“杀害布防官的凶手已经到军团来自首了。”传讯员被弗兰茨的脸色吓了跳。

“是谁?”弗兰茨猛地逼近他。

传讯员紧张道:“是…是白墙驻军的沃尔伏.索伦阁下。”

弗兰茨神色一怔,海因斯也是愣住。

就在这时。

开了一条缝隙的讯问室内,忽然传出一道极其突兀的声音。

“哈——”

众人惊愕,转头看去,只见被缚在铁椅上的银发女人忽然肩膀颤抖了下,垂着头像是在闷声发笑。

“哈哈……”

随即,她肩膀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伊尔猛地仰起头,放出声音,笑声响彻在寂静的审讯室内,回荡不息。

众人震惊地看着这一幕。

海因斯伸手握住冰冷的铁栏,目光像是浓夜。

“你在笑什么……”

暗影里,一滴清泪,沿着伊尔大笑的面庞悄然滑落。

*

早春的王城,寒气依旧料峭。

黑铁军团的总部,披着军服的人员来往不歇,皱巴巴的衬衣领口还沾着昨夜的烟灰。

黑铁军团前任布防官汉巴斯.伊温克被害一案猝不及防地开庭审理,又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快速结束,只因贯穿伊温克心脏的弩箭箭羽上,鲜明地刻着索伦家的家族纹样。

沃尔伏.索伦本人对杀害伊温克的罪行供认不讳,并主动承认前些日子失踪的魔狼已被他处死,魔狼的尸体随后在城郊被发现。

至于个中原因,沃尔伏却闭口不谈。

一月末,艾泽维斯军事法庭判处沃尔伏.索伦绞刑。

二月初,卡斯特洛王廷代理宣布褫夺索伦家族原有封地,余下族人尽皆贬为平民。

至此,魔狼失踪案与伊温克被害案结案,原先嫌疑最大的梵尔塞斯家族从这场风波中悄然退出,一场还没掀起的海潮重归寂静,像被一只大手强硬地摁回地底,所有或明或暗的敌意都被迫蛰伏,只余暗流涌动。

……

带着冷意的晨风卷起雨滴,淅淅沥沥地落在梧桐木上。

墓园里的军职人员沉默不语,一个接一个地上前,将洁白的花束放置在披盖着旌旗的纯黑棺椁上。

待人声寂灭,一块无名墓碑后面,才发出了些许窸窣的动静。

一个空掉的酒瓶咕噜噜地滚出来,伊尔屈着双腿蜷缩在阴暗的石碑后面,凸起的脊梁骨刮擦着粗糙的石面,雨滴淋湿了她的头发,秘银的发丝似在这一刻失去了所有的光泽,像脚边吹过的落叶般慢慢枯萎。

两个月后,一声号角响彻王城。

因各种突发事件而一再推迟的授勋仪式终于在皇宫大礼堂举行,庄严肃穆的角声此起彼伏,笔直站立的兵士神情肃穆,肩头金黄的流苏随着吹号的举动而微微拂动。

身着黑色军服的军团众人单膝跪地,接过绶带,一一亲吻乌利王的冕戒。

“伯克.奥尼尔阁下,授上士,升军营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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