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2 / 2)
还揭到了这个份上。
这世间应当再也没有比这个更为丢脸,屈辱和难过的事了罢。
这般说着,他编排主子的那些话,倒也情有可原呢。
原本众人都以为那元宝儿混账,只觉得张牙舞爪,嚣张霸道,油盐不进,不曾想,这一切凶恶的外表,竟皆是为了掩饰他内心的自卑与伤痛啊。
常胜看着那小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下去,踟蹰许久,正要横了横心,欲替他在主子跟前替他求一回情,不想,话还不曾开口,忽见那上首的伍天覃冲他们淡淡吩咐道:“你们都下去。”
常胜与得旺对视了一眼,只忧心忡忡的看了那元宝儿一眼,又欲言又止的看了那伍天覃一眼,只得立马退了下去。
话说屋子里闲杂人等退下后,伍天覃这才缓缓从椅子上起了身,只见他一步一步缓缓朝着缩在地上那一小团身影走了去,看着缩在他脚边那一团哭得委屈难过的身影,伍天覃只微微抿着唇,良久,从怀中摸出了块帕子,冲着脚边的人儿低低道:“好了,爷不罚你了便是。”
又道:“起来吧。”
伍天覃低低说着。
语气放软了几分。
不想,这话一落,忽见那小儿身子一歪,只朝着那地毯上一趴,只将脸枕在那地毯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偌大的大厅,全是他伤心欲绝的哀嚎声。
伍天覃听了有些气闷,却又有些同情,最终,缓缓蹲了下来,蹲在那小儿身旁,低低开口道:“你……你莫哭了……”
伍天覃这人不善安抚人,半晌,挤出这么一句,想了想,便又道:“你不是爱吃鸭腿么,爷赏你个大鸭腿吃如何?”
伍天覃一边说着,一边去扯地上那元宝儿。
第71章
这一扯,只看到那元宝儿脸上满脸泪渍,许是哭得太多太久,又许是趴在地上的缘故,全身的血液都钻脑门了,只见那张圆滚滚的小圆脸此刻满脸通红,似胀得跟个红苹果似的。
他枕在地上呜呜呜咽着,跟个受了伤的小狗似的,一脸可怜模样,叫人看了,倒是容易心生怜惜。
又见他头发凌乱,额前,鬓角处毛茸茸的胎发全部沾在了脸上,头冒薄汗,又沾了泪水,那细细碎碎的碎发全都贴在了额头上,脸上,还有些被他自己给含在了嘴里,一眼看过去,跟个毛孩子似的。
伍天覃略有些嫌弃。
这时,许是脸上略痒,只见那元宝儿一边抽抽嗒嗒着一边抬手用手背朝着脸上胡乱一抹,瞬间,凌乱的发丝下露出一张清秀圆滚的脸来。
只见那小脸圆滚滚的,鹅蛋脸面,皮肤白皙,像是块糯米糖糕似的,又糯又软,又见他额头饱满,眼睛很大,里头浸着水汪汪的一团水,一眼望去,一双眼像是两汪甘甜又清澈的甘泉,只见啪嗒一下,那长长的睫毛上下一碰,甘泉里头便劈里啪啦滚出两蹿泪珠子来,泪珠滑过他的挺翘小巧的鼻尖,缓缓滴落下来。
一滴一滴,最后一滴却悬挂在那鼻尖的挺翘处,久久没有滴落下来。
晶莹剔透的泪珠在他鼻尖处轻轻颤动着,好似随时随地要坠落似的,却又摇摇晃晃的,久久没有掉下。
伍天覃两眼落在了那挺翘圆润泛红的鼻头上,落在那滴晶莹剔透的泪珠上,定定看着,随着它缓缓荡漾一下,他的心头便泛痒了一下。
只恨不得抬手过去,替他擦掉,又或者……接到手心里来。
一时,目光一移,又落到了那小小鼻尖的那张饱满双唇上,伍天覃见了,目光微微一眯。
只见这小儿生了对伶俐的眼,生了个娇俏的鼻,连唇,竟也生得可爱饱满,只见唇形甚好,不大不小,不厚不薄,却十足饱满,双唇仿佛透着天然的嫣红,不描而赤,一眼看去,娇艳欲滴,像朵含苞待放的花苞。
伍天覃定定看着,目光有片刻的微顿。
伍天覃见过的人中龙凤不在少数,满京权贵,各类才子佳人众多,却极少有能入他眼的,因为便是再如何英俊貌美,却也鲜少有人能过越过了他自己去。
这世道,能够入他伍天覃眼的人,不过尔尔。
却未料,每每在目光落到这么个微不足道,猪狗都嫌的狗奴才脸上时,竟频频让他恍神。
不过才十三四的年纪,脸上还满脸稚气,其实还压根没有长开,便已如此伶俐了,这若他日长开了,便不知该会如何的鲜嫩欲滴,秀色可餐。
鲜嫩欲滴,秀色可餐?
伍天覃不知缘何,竟想到了这么几个词汇。
一时,脑海中忽而不期然忆起那日夜里荒唐的梦境,以及那日一早被这狗奴才撞见的尴尬局面,伍天覃嘴角微微一抿,脸上浮现出一抹极为不自在的神色来。
这时,只见趴在地上的那小儿撅着嘴,一边抬手擦泪,一边抽抽嗒嗒的从那手指缝隙里拿那两只葡萄大的水汪汪的眼睛偷看着他。
像是偷看主人脸色的小土狗似的。
仿佛在辨认他话中的真假。
伍天覃没由来的心头一软,嘴里的语气便放得更缓了几分,只盯着他低低道:“两个,如何?”
说这话时,伍天覃声音压得极低,猛地一听上去,竟觉得有丝浅浅的温柔。
许是从未见这样的伍天覃,只见枕在手臂上的元宝儿一时忘了呜咽抽泣,只目光呆愣又有些躲闪的连连偷看着他。
目不转睛着。
眼里干净透亮,天真无邪,赛过天上繁星。
伍天覃扫了那元宝儿一眼,便缓缓将那元宝儿一把扯了起来,随即将手中的那块干净的帕子递到了元宝儿跟前。
小狗似的元宝儿撅着小嘴,浸了水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转,小心翼翼地探了探他的脸色。
咬着唇小心翼翼地将帕子接了过来,然后,坐在地上,举着他的帕子便往脸上一顿乱擦着,顷刻间,脸都要被他搽破皮了。
伍天覃见了,叹了口气,只缓缓抬手,正欲高抬“贵手”接过他的帕子替他擦拭一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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