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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丝杂念,也?不带一丝欲望,她只是像本能,一个人类,去抚慰另一个同伴,这便是为人,为人的身份,在这样风雨如晦的时刻,李秋屿凝视着明月,他的黑眼睛有了泪水,这种沉默,持续良久,明月也?不说话,她一点都?不羞怯,只是静静承受他的眼睛。
李秋屿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目光随之走动,他又摸了她的耳朵,肩膀,仿佛在确定她是真实的人,确定她很好,一切都?好。她确实很好,像大地一样稳当,不可移动,就坐在他身边。
“你不该受这样的罪,”明月开口?了,她低下头,“虽然我不懂你刚说的,但?我觉得,你这样的人,已经做了这么好的事,如果还觉得亏良心,这对你不公平。”
李秋屿摇头:“我没做什么多好的事。”
“他骂你,你却抱住了他。”明月又抬起头,“我奶奶被人打的那段时间?,我的身体?,就几乎撑不住精神了,我没跟任何人说,那个东西太大了,太重?了,语言不能说出它的万分之一。我几乎想死,觉得活着根本没意思?,我否定了所有,我想不起以?往日子里的好事,一件也?想不起来。我那个时候有具体?的原因,我觉得我们?活得没尊严,你说的,我不懂为什么日子很顺也?会感觉到痛苦,会想自杀,但?我想,一定是有个跟我当时感觉类似的东西,太大了,压着人的身体?,才会这样,要是这样,应该把这个东西搬走。”
李秋屿重?重?地看着她:“怎么搬走?”
“放到地上,因为地不会塌,最结实了,想象那是样东西,背不住了,那就不背,让大地接着,地什么都?接,万事万物都?踩着它,”明月比划起来,“地不会觉得重?,因为全人类,一切活着的,死了的,全都?在它身上,它全都?接受。所以?你知道吗?只有地最可靠,你告诉它,我已经承受不了了,请你接过去吧。你一定得诚恳点儿,它不会拒绝你的。”
可能是觉得自己说的太抽象,明月有些不好意思?,她微微笑一下,越想越觉得滑稽,到底说的什么。
李秋屿却像听得入神,他没有笑,若有所思?。
“后来怎么好的?”他记起那一次重?逢,她说过奶奶被打,他当时极快地想象过她的处境,浮光掠影的,没有深究。
明月说:“我消沉很久,成绩还下降了。但?春天的时候,我又见着了你,你当时给我很多帮助,我自己也?慢慢想通,我打那会下了个决心,往后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挺过去,因为活着还有好的事,没有好的事,我也?要创造出好的事。”她真诚地冲他笑,“我一辈子都?不会忘春天见着你的事,我到现在,都?觉得自己是庄子最幸运的人,我相信没人比我幸运,太幸福了,太好了!”
李秋屿目光闪躲,他早认出一个纯洁的灵魂,却也?无用,他并不真正关心她的痛苦,他没兴趣追究亲人被羞辱给她带来的创伤,他随意跟她说几句话,叫一个小孩子铭记,不肯忘记,她为此就感到了幸福,因为意识到自己幸运,从而?获得真正的幸福。
他还在问?一个孩子伤口?怎么愈合,李秋屿又升起对自己的厌倦,非常强烈,他不知该如何回应明月时,她的身影下来,突然把两只细胳膊搭在他脖子上,紧紧搂住他,趴他肩膀上,热泪长?流:
“我每次想再体?会下那个高?兴的感觉,就会回忆,一回忆那个春天,就又幸福一次。可你刚才说的的那些我不懂,安慰不了你,你没亏良心,我亏了,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但?我觉得你不好受,你不好受,我也?会。”
明月低声抽泣,头耷拉着,像快断气的鸟,李秋屿温柔地抚摸起她的背,一下又一下,他侧过脸,埋在她散下的头发里:“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你不亏欠我什么,咱们?俩不讲这个。”
她满脸是泪,慢慢起来,李秋屿又微笑着了,给她擦眼泪:“你看,本来就是说说话,我其?实没什么,想起过去的事难免带出来点情绪,倒把你弄这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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