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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闭门羹的胤奚,眉目平静地抽刀:“女郎讲究先礼后兵,咱们礼过了。”
眼前大门的门栓,遽然被一柄透进的钢刀挑断。门房仓惶地惊叫,呼喊护卫,没等闹起来,就被贺宝姿翻转刀鞘撂在一旁。
紧接着,一队同样衣着的近卫如同黑夜里的暗枭,跟随胤奚鱼贯入院。
平北侯听见二门外的混乱声,心跳如鼓,那喧声越来越近,他干着嗓子拉开书房门,只见一水儿笼罩在玄氅斗笠下,有男有女的带刀武卫闯进来,身上的戾黑压过了萧萧夜色。
为首的那个,猎然生风的袍裾卷过他斜提在侧的刀尖,露出一双兽面纹长靴。
即便在这么暗的天色下,依然能看出他容貌秾丽,黑白分明的眼眸似被春雨涤净的水墨,里头钩着的却是割人的锋棱。
“可巧国丈公还没歇着。”胤奚不耽误功夫,薄润的嘴唇一启一合,“闻国丈新得一幅珍画,不知某是否有幸开开眼界?”
果然是为此来!
“胤状元、胤参军……”过年时,平北侯还见过这位郎君在殿廷上为维护皇帝,讽责大司马,如何能不认得他?“你不是外任了吗……怎么、怎敢夜闯我侯府?什么画……你是奉谁的命令而来,谢中丞吗?她目中狂悖无人,欺辱皇亲国戚,就不怕天子治罪吗!”
要说成誉一点心理准备没有,那是假的。
平北侯是典型的纨绔王爵,生平没做成过一件像样的事,要说唯一的建树,便是他生了个好女儿,女儿又为她生了个前途无量的好外孙。只是,那个孩子想要顺顺利利地继承大统,前提是,陈家江山不能旁落。
皇帝在宫中将画匣托付给他时,诚挚地恳求:“岳父,宫闱之危解,大皇子便是太子!朕的成败,皇儿的安危,皆靠您保全了。”
这让成誉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与豪情。他知眼下京城局势紧张,可为了自家骨血的未来,他这混了半辈子的外祖父,总该硬气一回。
想法是美好的。
可当他被胤奚那对漆黑的眼珠盯住,所有的疾言厉色都成了虚张声势。
这个年轻人的气场太凌厉了,平北侯腿软。
胤奚绝口不提他受谁指派,心里却惦记着分别时谢澜安无声的眼神。女郎对荀夫子有孺慕之心,他怕她遭受老师的质问时,心肠不似平时坚硬,会被恩情中伤。
这挥之不去的担忧让胤奚失去了耐心,他眼神扫向贺宝姿,贺宝姿立刻带人闯进书房里搜寻。
平北侯下意识张臂,惊愕地“嗳”了一声:“你们敢!”
他们当然敢,侯府的护卫根本拦不住人,贺宝姿动作麻利,很快从书房的暗屉中找到了那幅《狩猎图》,并从裱纸间懊恼地发现了一道隐秘的夹层。
贺宝姿凝色示意胤奚看,胤奚紧了刀柄,转看平北侯:“里面有什么?”
平北侯唇色发白地嗫嚅:“老夫听不懂你的话,我警告你……”
眼前白光一闪,却是胤奚忽然转了个刀花,骤然逼近的刀尖距成誉的咽喉,仅余半寸。成誉差点以为他收不住刀,自己要身首异处了!
“老爷!”
“诸位放下刀,有话可以谈,可以谈……”
院子里的长史侍卫眼前发晕,抢声劝阻。众人终于明白,这群不速之客是真的不将国丈公放在眼里,也真的不怕见血。
平北侯一刹间酒全醒了。
他知道谢家的人横,但没料到他们敢这么旁若无人。他盯着那泛寒的刀尖吞咽着唾沫,“慢着……我说……是陛下挟藏密旨给会稽王,令他召集藩地全部兵马,入、入京护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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