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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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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已经被毁了一生,索性不管不休,和这畜生硬干到底。

比起他们遭受的痛苦,他所谓的倒霉算个屁。他就应该钉在屈辱柱上,被所有人唾弃。

除了侮辱妇女之外,这位曾经的领导风光得意时,还指使人打死了被他无凭无据便随口指认是特务的会计。他真正动手的原因,是因为他随意从账上支钱,遭到了恪忠职守的会计坚决的反对。

这回警方重启调查,会计的家人就大着胆子喊冤。杀人偿命,无论是谁都没有权利剥夺别人的性命。

人证物证俱在,最后这位前任农场场长脖子上挂着大牌子,和其他死刑犯一道经过公审大会判决,直接一颗子.弹结束了他罪恶累累的性命。

他的结局如同惊雷震动大地,无数以受害者自居认为自己的罪恶早就翻篇的罪犯终于陷入了惶惶之中。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从这位罪恶累累的前任干部开始,整个华夏大地都掀起了一股要求惩处凶手的浪潮。政治有位省部级的高官也因为当初打死人直接啷当入狱。

而那些□□时假借革.命之名害了人命的“革.命者”也难逃其罪。受害者的家属们纷纷站了出来,为自己的亲人讨回公道。

因为那场运动中,大量资料散佚,想要调查清楚各桩事情真相,需要耗费不少时间和精力。但大家仍然坚持。

有无数人喊冤,说他们也是听命行事。

可如果肆无忌惮地残杀,殴打,迫害他人算无辜的话,那当年的日本鬼子和纳.粹岂不是更无辜,毕竟他们还是军令不可违呢。

这一年的夏天,中央通过了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全面否定了那场运动,旋即宣布进入严打状态,以维护社会稳定,惩处犯罪分子。

如此一来,原本闹腾着说自己冤枉,非把自己包装成受害者的凶手,终于老实了。

因为他们发现,即便是高.干子弟,即便身处高位。一旦被查明,双手沾满了鲜血,犯下了罪行,同样难逃法律的惩处。

他们的锒铛入狱乃至枪决,并不能换回受害者无辜的性命。可他们的结局,给了家属和幸存者慰藉。最起码的,这证明的一点,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原本那些在武.斗中嚣张肆意,运动结束后也寻衅挑事,在社会上混来混去的人,这回同样撞上了枪口。不少人被抓进了牢房,剩下的人也被拎着聚到一起,或以街道为单位,或以公社为组织,统一对着电视机学习,必须得掌握技术,赶紧给自己找碗饭吃。

一时间,社会风气为之一振。

原本走在大街上,害怕被扒手顺了钱包,被小流氓抢走帽子的老百姓惊喜地发现,这些事情都没了。不说路不拾遗吧,起码大家再也不心惊肉跳。

意识到这点之后,一部分本来还对被追究罪责不满的人也识相地闭了嘴。因为他们感受到了切实的好处。

陈立恒和田蓝手上都拿了信,分别是他们的家属寄过来的。

陈家的信件欢天喜地,虽然谨慎惯了的陈致远极力压抑,依然在字里行间透出了喜气。当初殴打他妻子,也就是陈立恒母亲,逼得她自杀的那几位市领导家的孩子这回同样坐上了审判席,等待他们的将是牢狱之灾。

陈致远被摘除了右.派帽子从农场返回原单位之后,从来不敢想为妻子报仇雪恨。

因为当初的凶手他们的父辈还在高位上啊。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过是说说罢了。古往今来,刑不上大夫才是常态。

他万万没想到中央有这样大的决心,也有这样大的魄力,真的没有因为这些人显赫的身份就对他们区别以待,而是真的开始调查走访,将首恶者送上了法庭。

陈致远感觉这一生再无遗憾。他庆幸他的信仰,因为事实证明,他的信仰没有错。他忠诚的党敢于正视曾经犯下的错误,并积极纠正。

他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他想他剩下的岁月终于可以全心全意投入到为国为民的工作中去,他一定要造出中国的数控车床,让国家和人民再也不被帝国主义列强卡脖子。

跟陈家的欢欣鼓舞相比,田家就是凄风苦雨。因为原主的大哥当年也是造反派头头之一。

那时候上海革命热潮汹涌澎湃,这位大哥没少发光发热。一般老百姓根本用不起的铜头皮带在他手上呼啸飞舞,溅起的血花不亚于屠宰场。而他谈笑风生,毫不畏惧。甚至有人不堪折磨,被逼跳楼自杀时,他还能幽默地点评一句自杀的人是降落伞部队。

后来革命的浪潮退去了,这位大哥失去了往日的风光,甚至不得不提防妹妹返回上海跟他抢父母的房子住。他以为自己已经够倒霉了,可命运并不打算放过他,因为被他毁了人生的人需要有个说法。他当初年轻气盛,不是他可以闹出人命的理由。

田家父母的信件内容很明确,不外乎为儿子抱屈,理由是当初大家都这样。比他过分的人更多,为什么不抓那些人?不就是欺负他们家平头老百姓,无权无势嘛。

田蓝槽多无口,当初这人大权在握,耀武扬威时,怎么没觉得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现在哪儿来的脸要求她这个还在上大学的妹妹想办法在京城帮他疏通关系,好把他捞出来?

真是病得不轻。要么把牢底坐穿,要么直接枪毙了事。不然就这种漠视生命的人,牛在社会上也绝对是祸害。

方秀英没有收到任何信,她在写信。

她写信告诉远在大洋彼岸的亲人,当初抄了他们家革.命斗士被查出来贪污,借着抄家的名义,偷拿了无数古玩字画金银珠宝。在全国人民都穷得叮当响时,人家已经腰缠万贯。

这回被抓出来了,即便不枪毙,起码也得判上几十年。

虽然时间过了这么久,但法庭还是通知她去认领自家丢失的财物。

方秀英临出发之前,鼓足了勇气。这一趟回京,她一定要上告。当初选择三缄其口,不是因为他们真的原谅了,而是他们不敢鸡蛋碰石头,生怕再度遭殃。

田蓝鼓励她:“站出来,只有受害者获得了公道,罪恶才有停下来的那天。”

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罪负责。

送完方秀英,她和陈立恒转头去看望白峰。

不知道幸运还是不幸,这个老头儿始终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已经记不清楚自己的遭遇。

他每天都孜孜不倦地看电视,一边学习,一边教自己的学生学习。

不管王上校他们有多着急,反正他遵循自己的生活轨迹,该学习学习,该上课上课,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

没有谁比他更逍遥自在,又内心充实了。

田蓝甚至觉得他一辈子都想不起往事是最好的。遗忘本就是人类的自我保护机制之一,无知者无畏,无知者无忧。

清醒地面对人生,有的时候意味着巨大的痛苦。

两人走进房间时,瞧见顾成刚正坐在白峰对面。也许是因为顾成刚最年轻,他莫名其妙被白老头当成了自己的儿子。于是他就多了位老师,白峰一见他就拼命地叨叨:“没关系,学校不收我们,爸爸可以给你跟妹妹上课。”

然后他脑袋转来转去,似乎意识到他还有位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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