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1 / 2)
阮涛顿了顿:“宁南路那边。”
“哪个小区?”
“万嘉公寓。”
蒋晓鸥冷笑一声,险些把手机直接砸到他脸上去,还好她酒虽然喝得不少但是并没有醉,作为律师更清楚伤人是犯法的,连处罚内容都记得一清二楚。她懒得再跟他多说什么:“那一会代驾来了你坐我车走吧。”
代驾司机很快过来,蒋晓鸥没理会阮涛径自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阮涛独自一人坐在后排。路上司机倒是好奇看了几眼全无交流的两人,不过他晚上出来兼职代驾,遇到不少酒后失态的情况,他不想惹麻烦路上基本跟客户零交流,到目的地后就赶着去接下一单。
“要不要去楼上坐坐?”蒋晓鸥突然问阮涛。
阮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女人已经走到地下停车场的电梯那儿,她踩着高跟鞋拎包站在电梯门边偏过头问他:“走不走?不走我先回家了,你家该不会也是这栋吧?”
“不是。”阮涛答道,几乎没怎么多想就跟上来。
蒋晓鸥大学毕业后就留在安原市,她在这座城市呆了许多年,那时候阮涛机缘巧合收到大律所的 offer 去京市发展。他们虽然不在同个城市,但几乎每个月都会见面,都说小别胜新婚,何况她和阮涛从幼儿园到大学就没分开过,开始的时候两人反而觉得挺新奇。
这样的感情自然深厚,两家父母商量着先给他们订婚,订婚之后蒋晓鸥和阮涛都渐渐觉出不便了。对方不在身边,两人工作步入正轨都忙,有时候出差就是一两个月,再也没法像以前那样时常见面,好长一段时间都碰不到,有点什么事也没法及时跟对方说。
只是在安原和京市选择方面,两人产生了巨大的分歧,家里父母倒是觉得两边城市都行,都可以定居。心想由他们去磨合出个结果来,这结婚毕竟不是谈恋爱,没想到这俩孩子当真就分了,怎么劝都不管用。
在那之前高夏和程昭早已经分手,高夏还跟蒋晓鸥感慨,感情上就没见过她这样顺遂的人,谁料后来事与愿违。
蒋晓鸥房子早几年就买下,她一人住在这儿,按了指纹锁输入密码,她开门进屋从里面拿了双男士拖鞋出来给阮涛:“你先在客厅里坐会儿,我拿个东西给你。”
阮涛神色复杂接过拖鞋换上,下意识问她:“什么东西?”
蒋晓鸥脚步一顿,没回答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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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赌没有赢家
蒋晓鸥其实是个边界感特别强的人,她极少能与人交心,这些年一直有联系的好友也只有高夏。
而且她跟高夏那种看着就很好相处的老好人还不一样,这姑娘从学生时代时就明艳而张狂。用通俗点的话来说,外表看起来就是副生人勿近的刺儿头模样。
她在卧室里翻找半天,最后在保险箱夹层里拿了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纸出来。没仔细看上面的内容,她倒先哭了,泪落得猝不及防将她自己都给唬住。她呆愣跪在地板上半晌,抹了把泪等情绪稍微稳定些才走出来。
阮涛人坐在客厅沙发上,看到她忙笑着站起身,蒋晓鸥一言不发将手中的纸张递了过去,阮涛刚接过看了眼,整个人便瞬间僵住。
这是份检查报告单,时间写得清清楚楚:2017 年 6 月 20 日,末尾诊断结果:宫内早孕。
蒋晓鸥面无表情淡淡开口:“我们退婚没多久,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当时我不知道该不该留下这个孩子。在预约手术的前一天我曾给你打过电话,可是你没有接……”
“我……不知道……后面我给你打过……”阮涛忽然哽塞,他还记得那时两人分开后,她确实主动打了通电话过来。当时他在会没有接到电话,他看到来电显示欣喜若狂,只是等后面回拨过去,她说什么都不肯再接。
直到很久之后两人回老家过年时碰到,听说她有了稳定的感情对象,他当时心烦意燥不想在她面前示弱谎称自己同样也交了女朋友。他记得她笑了笑,说:“那好,我们和解吧阮涛,回头等我结婚别忘记添个份子钱,当然你的我也不会少。”
两人订婚那会儿还开玩笑,觉得两家亲友重合度太高,在份子钱方面未免太亏。
这次见面之后他们一直维持着联系,偶尔看到对方的朋友圈还会点个赞,就像朋友圈里鲜少来往的人一样,双方交流永远都停留在窥屏的状态。
蒋晓鸥摇头:“其实我后来仔细想过,当时你接不接电话或者都不会有什么改变。我一直以为你我在对方心里的地位不亚于亲人,然而不是。亲人好歹还有血缘牵绊,我们之间除了那点面对有好感的异性都能分泌的荷尔蒙,二十多年的情谊也不过就这样,说舍弃就能舍弃。”
时隔五年阮涛才知道自己曾经有个孩子,这迟来的消息如生锈的利器捅入心脏,死不了人,可是无止尽的钝痛让他疼得喘不过气。他脸色惨白捏着检查报告试图去拉她,她站着没动直直盯着他,他瞧见她眼底的泪光和厌恶,伸至一半的手又陡然落下。
阮涛像浑身失了力气在沙发坐下,他捂住脸,却忍不住在想那孩子如果出生了是什么样子像谁多些,或者像她,也许更像自己。良久他才抬起头,看着她艰涩道:“我们性格太像,都太爱较劲等着对方妥协。”
蒋晓鸥倨傲站着不吭声。
“那年过年在机务段碰到,本来我想着之前你主动过一次,我跟你示好也是应该……你直接告诉我你新交了男朋友……我当时不知道怎么,脑子一热……”阮涛将揉皱的纸又轻轻抹平,“后来想想,感情不是非要争出个高下,以前总觉得自尊特别重要……现在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过去的事我不想再提,也没有再说起的必要。而且有件事我要重申一遍,我跟邵杰分手完全跟你没关系,你不要在我面前再说什么恶心人的话。这样不但侮辱了我,也是对你自己的不尊重。”她眼眶泛红,早记不得自己当时再见他是什么心情,想也知道定然恨透了他。她不肯在他面前示弱便先发制人告诉他自己已经重新开始,没有他她照样活得很好。
事实证明真是这样,她一度觉得自己不能再接受阮涛以外的其他男人,后来遇到性格相投的对象,往前看并不是件多困难的事。
她又道:“如果不是你的出现给我带来困扰,我没有打算告诉你孩子的事,我私心并不希望再让你经历一次,我没有那样恶毒。”
现在想想当时两人的争执点并非到了不可调解的地步,可能两人都高估了自己在对方心目中的地位,仗着他/她爱自己,觉得他/她非自己不可,肯定舍不得放手。
这是场互拿自己作为筹码的赌注,可惜最后都没有赢家。
阮涛张张嘴不知道再说什么,聚会时喝了酒这会口渴得厉害,酝酿半天叹口气方哑声道:“以前可能就是太过顺理成章才不知道珍惜,还好我今年三十岁,没到连路都走不动,连女孩子都不会追的地步,醒悟得还不算太晚。”
蒋晓鸥没想到自己连旧伤疤都揭开都没让面前这人知难而退,懒得再跟他争辩,冷不丁指向防盗门说了两个字:“随你。”
阮涛租的房子就在蒋晓鸥隔壁那一栋,他慢慢走到楼下,仰头看到她家灯已经熄灭。他没有回去,转而去小区外面的那家超市买了两瓶二锅头。
男人穿着西装裤,上衣衬衫胸前扣子解开两颗,袖子卷至小臂,完全不顾形象地坐在路边喝酒。深夜十点多,路边仍不少来往的行人,经过他身边的时候都忍不住看上几眼。不过这座城市里的失意人不差他一个,众人来去匆匆停留片刻又很快走开。
程昭接到阮涛电话的时候正和高夏视频,高夏问他:“上次你不是说有媒体采访吗,有没有报道文章或视频,我想看看。”
程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正要回答她的话,手机突然跳出通话提醒。
“怎么了?”高夏看他愣了下问道。
“阮涛打电话过来,不知道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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