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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风,声如洪钟,骂起人来也毫不含糊,声音能从办公室一直传到电梯口,经常叫手底下的那群高管臊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就是生病动了场手术之后,一夕间就长出了白发,腰杆也不再挺拔,走路需要拐杖支撑。
蒋西北性格大气豪爽,精力也澎湃过人,年少的蒋绍言曾一度以为父亲如山,永不会老。然而这会儿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清楚地照亮他眼角的细纹,也叫那双眼里的疲惫无所遁形。不止疲惫,还有落寞甚至悲伤。
蒋绍言突然有些不敢看。
过了将近一分钟,蒋西北才又说:“其实我想去看看你妈了。”
蒋绍言母亲当年突发心脏病去世后就安葬在了老家,这些年蒋西北时不时就回去看望。
蒋绍言心里一动:“行,那就回绍兴过年,我跟您一起。”
这话换来了蒋西北一句哼:“你舍得走?”
他知道钟虞没走,不仅没走,蒋绍言今儿还把人领家来了,从那藏不住的高兴和亲密就能看出,这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他是不是确定了以后都不走了?”蒋西北问。
蒋绍言嗯了声,不自觉就带了笑。
经过这件事,蒋西北也看开了,这或许就是命,这两个人注定要纠缠在一起。
刚确定了关系,肯定正热乎,蒋西北知道蒋绍言一定不想走。
“你就留这儿吧,我自己回去就行,我叫小张陪我去。”
小张是他多年的司机。
蒋绍言坚持:“我陪您回去。”
蒋西北不置可否,正好杯中茶水凉了,他端起茶杯喝水,同时摆手,那意思再说吧,放下茶杯便叫蒋绍言出去,说想自己待一会儿。
等蒋绍言关门走了,蒋西北才压抑着声音咳了几声,随后撑拐走到窗边,朝下看。
正好能看森*晚*整*理到后院,蒋兜兜刚从大棚里摘了草莓出来,扬起小脸兴奋地说着话,钟虞站他旁边,臂弯挽着个篮子,里头都是红彤彤的草莓。
没多久,就看到蒋绍言也走了过去。
儿子孙子都有了着落,蒋西北欣慰,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觉得自己不再被需要了,这一想,心劲儿便又有些散了。他拼搏了一辈子,知道人活着就靠一股劲儿,心劲儿一旦散了,再想聚起来就难了。
蒋绍言过去的时候,钟虞正给蒋兜兜擦脸,蒋兜兜边摘边吃,那脸蹭跟花猫似的,全沾的红艳艳的汁水,连脑门上都有,都不知道他怎么吃的。
钟虞边给他擦,蒋兜兜边兴奋地讲这一篮子草莓该这么吃,他想得可明白了,掰着手指头说,三分之一榨果汁,三分之一混着奶油做蛋糕,剩下的三分之一叫章奶奶熬成果酱,抹在面包上吃。
拢共也没多点,还想了三种吃法,钟虞笑着看他,也不打击他的积极性,说行,盘算着如果不够再去外面买点添上。
父子俩正说着话,蒋绍言过来了,钟虞便从篮子里捻了个大的草莓塞他嘴里。
蒋绍言沉默地咀嚼,脸色不太好,等他吃完了钟虞问怎么了。
蒋绍言往蒋兜兜看了眼,轻微地摇了摇头。
钟虞便知道是因为蒋西北的病了,他不了解具体情况,但也知道胰腺癌一旦复发会很凶险,从蒋绍言表情看,蒋西北怕是不乐观。
蒋绍言抓着钟虞的手,在虎口那软肉上捏了捏,故作轻松地笑笑,问:“马上过年了,你想怎么过?”
在国外几年都是过的圣诞新年,钟虞很久没过春节了,乍一问有些懵:“……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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