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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样过了五个晚上。
最开始的两个晚上没有什么反应,从第三个晚上开始,我就疯狂地做噩梦,我在梦中体验了无数种死法,有时像是一把巨大的锯子切开了我的身体,有时像是冰凉的毒素流遍我的全身。我在梦中痛不欲生,却始终看不清自己的脸。我忘了自己是谁,只知道自己正在走向永恒的黑暗,死后的炼狱。
我每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都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已经疯了。我需要越来越长的时间才能回到原来的状态,才能想起我是周灼。
但这样不够。
因为梦里的碎片太多了,我还对不上人,更对不上时间。这样依然无法确定我有了预知梦的能力。
第六天,我看着剩下的照片,思索问题出在哪里。我将所有可能性都列在纸上,再一一排除。其中可能性最高的,就是照片的清晰度了。
我能直接找到的大部分都是网页照片,清晰度不高,可能会影响效果。我想,可能还是要想办法去医院之类的地方,弄到些一手照片。
于是,我跑到了离家最近的医院。借口家属在住院,溜进了急诊病房。因为我明显是个学生,医院的工作人员对我都十分宽容,并没将我特别放在心上。
一路进去,病房走廊萦绕着一种浓郁的苦味,估计是消毒水和药水的混杂产物。边上洗手间位置传来一阵低哑的呜咽声。像是被拼命挤压在胸腔里面,但这份苦痛又实在厚重,还是从喉咙口泄露出来,听也听不下来。
我情不自禁地走过去。见厕所隔间门关着。外面站了几个人,有些穿着病号服,有些像是病人家属。他们既不进洗手间,也不离开,更没有安慰哭泣者。而是就那么站在这里,神情平静到木然,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哀悼。
我想,他们在哀悼什么呢,是同情在哭的人?还是哀悼自己的未来?
这个想法出现的自然而然,我知道自己不能再胡思乱想下去了,忙快步离开,走到了走廊最深处才停了下来。我看到了病床上有一张苍白的、双目紧闭的脸。
很巧,我在新闻上刚见过这张脸,和大货车相撞的严重事故,即使活下来也是植物人,他的家属将他的照片发到了爱心筹寻求捐款。
身旁有护士路过,我下意识地拉住她,问道:“这病人看起来很严重,住在普通病房可以吗,不用去……ICU之类的吗?”
护士是个年轻女孩子,先看了我一眼:“你是他什么人啊?”
我扯谎:“我亲戚车祸就住这儿,我推他去做检查时,路过看到这个叔叔,我亲戚说碰巧是以前一起吃过饭的老乡,就叫我来问问。”
“哦,他不治了,”护士说,“家里没钱,哪怕能活着也醒不过来,没人照顾他,就放普通病房等着了。这不是我们医院自作主张啊,都是家属的意思。”
“肇事者不赔偿付钱吗?”我忍不住道。
“你知道的还挺多,”护士摇头,“听说在打官司,钱还没下来。哪怕下来了,这事也是个无底洞。这种事情我们医院也见多了……”
“……他这样能多久?”
“他没法自主进食,感染又很严重,应该也就这两天的事了。”护士叹道,“唉,还是要再联系一下家属,看是不是给他接回家去。”
她说完就走了。我走进病房,停在那人床边。
这病房里只有他一个病人,可能因为感染或者缺乏护理,有种十分难闻的血腥味和死气,因此其他人都不愿意住进来。
我看着他像皮套一样软软垂在床边的手,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快速拿起手机,近距离拍了一张他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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