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1 / 2)
眼前的男人怔忡着,原本疏朗的眉目间盈满疑惑和不解。
苏如晦在外面有别的猫。
桑宝宝嗅觉灵敏,尤其对旁的同类气味敏感。
明明家里有猫,还要在外头招惹不三不四的野猫。桑宝宝湛蓝色的眼眸里仿佛结了冰,对着苏如晦亮出了锋利如刀的猫爪。只要苏如晦靠近热炕,桑宝宝便对着他哈气。眼看天色黧黑,月上梢头,苏如晦连炕都上不了。苏如晦拿出小鱼干哄桑宝宝,桑宝宝软硬不吃,视而不见。苏如晦只好拥着棉被,可怜兮兮地在地上窝着。
这他娘的不是养猫,是养了个祖宗。
苏如晦熄了灯,满心郁闷,睡不着,又打开面板,看看桑持玉的状态。
目前状态:生气。
苏如晦撇撇嘴,桑持玉最近过得挺充实的,往常他奉行静心修行,便是燕瑾瑜害他失陷敌营,也看不见他半点儿心绪起伏。他是个世间万物不入心的性子,现在是结识了谁,这才短短几天,竟有如此大的心绪变化?
苏如晦翻来覆去,地上硬梆梆的,睡得他腰酸背疼。屋子里黑沉沉一片,月光越过高丽纸窗纱,在地上洒下盈盈清辉。隔着牛乳似的朦朦月光,炕上那毛茸茸的猫影像一团阴沉的云朵。
他试探着出声:“桑宝宝?”
桑宝宝耳朵一竖,下意识亮出獠牙哈气。
气哈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苏如晦刚刚喊的是“桑宝宝”。
苏如晦听见它哈气,上炕睡觉的心怂了,他怕半夜被这祖宗挠花脸。然而胸前一沉,是这祖宗忽然跃下炕,踩上了他的胸膛。桑宝宝向前一步,两腿分立在苏如晦颈脖子两边,冰蓝色的眼眸盯住了苏如晦。苏如晦听见它喉中低低的呼噜声,它那深海似的深邃眼眸,倒映着苏如晦怔然的面容。
它这副虎视眈眈的模样,着实有种掠食者的压迫感。
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
桑宝宝看了身下青年半晌,当苏如晦的猫委实折磨,他近几日无数次想过要放弃。但如今…原来苏如晦给他取的名字不是韩宝宝,而是桑宝宝么?若是这样,或许他可以再忍受一段时日。
他低下头,在苏如晦的颈间和面庞蹭了蹭。又细细嗅了嗅,确认苏如晦身上重新染上他的气味,才站起身,重新跃上炕,纡尊降贵地让出了半边热炕。
桑宝宝忽然变了态度,让苏如晦受宠若惊。苏如晦慢吞吞支起身,再次试探性地喊它:“宝宝,爹能上炕么?”
桑宝宝不哈气了。
苏如晦生怕惊扰了祖宗似的,从被窝里爬出来,蹑手蹑脚上了炕,缩在炕沿。桑宝宝的脾性太冷酷,苏如晦苦不堪言。罢了罢了,至少还能上炕睡不是,这说明桑宝宝心里还是认他的。只不过它认他是爹还是儿,便有待商榷了。无妨无妨,苏如晦安慰自己,不管是爹还是儿,至少是一家人。
睁眼躺在炕上,直到半夜依然了无睡意。苏如晦用手指走路,顺着被褥走到桑宝宝的屁股后头,戳了戳它的大屁股,“乖宝,我能不能抱你睡觉?”
桑宝宝没反应。
苏如晦试探性地拨了拨它的后腿,它如一块岩石,岿然不动。
“身为你的铲屎官和煮饭公,抱一抱都不行么?给点面子啊桑宝宝。”苏如晦哼哼唧唧。
对面的大猫仍然没个声儿,却甩给苏如晦它的大尾巴。毛茸茸一大簇,苏如晦喜滋滋握住它的大尾巴,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第52章 男色还是父亲
第六天,江雪芽仍没有桑持玉的消息传过来,苏如晦等得急了,穿戴齐整去点卯,顺便去找江雪芽。鉴于家里猫毛太多,苏如晦的武官袍也没能幸免于难,临走前苏如晦雇了个大娘下午上门打扫,顺便给桑宝宝喂饭。最近街头常常出现被开膛剖肚的死猫,街坊里传闻有虐猫变态出没。苏如晦将门窗锁好,确定桑宝宝无路可跑才出门。到了官署,苏如晦一个大中午啥事儿没干,茶喝完了一壶。
再过十几天各地世家觐见大掌宗,鹰扬卫捉拿各地暴露的妖物,忙得脚不沾地。上回拓荒卫征召来的“神目”秘术者被派往各地关卡,设防筛查妖物。秘宗内部也在自我清查,武备寺制造了一批镶嵌“神目”符箓的铜镜,能够透视人体。
分辨妖与人最方便的途径便是以神目透视其根骨,除了桑持玉这只人脉和妖脉并存的半妖,其他妖物无论血肉重组的能力有多强,都无法脱离心核。妖有心核,人没有。只要查找胸腔里的心核,便能判断妖之与否。
鹰扬卫武官在宫禁设下关卡,检查秘宗每一个入宫奏对当值的官僚胸膛。一旦发现心核,立即拿下。这一找简直不得了,找着不少混迹在人堆里的妖怪。
独他苏如晦闲得发慌,没事儿干。
江雪芽事务繁忙,苏如晦不大好意思烦她。找人同江雪芽递话,欲旁敲侧击一下有没有桑持玉的消息。等了半天没见着人,却听见不少流言蜚语,说江雪芽近日频频夤夜入宫,在大掌宗的寝殿待到黎明。有人掩嘴葫芦笑,道:“我说江大人怎么能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原来是凭借床上功夫讨了大掌宗欢心。”
更有人疑惑,“大掌宗禁欲修行数十载,怎么能为江大人破例?”
“老房子着火呗。”
苏如晦听得呆愣,敢情上回系统口中和江雪芽有不可告人关系的老男人是他阿舅?
正震惊着,有个小侍者叩了窗,“江校尉,江雪芽大人寻您。”
大伙儿听见江雪芽的名字,纷纷闭了嘴。苏如晦跟着小侍者去龙骧卫官署,踏着满地厚厚的雪,经过长长的天街,苏如晦进了龙骧卫的大门,江雪芽正站在石阶底下等着他。她是极明艳的相貌,正是大中午,日头高,可酷烈的光影遮不住她的美,反而更显得她眉目张扬,光辉摄人。
“桑持玉我还没找着,”江雪芽手搭在鲨鱼皮刀柄上,手指头点着刀镡,“你这个冤家很能躲,边都皆是我的耳目,竟寻不到他半点踪迹。”
找不到也是好事儿,说明妖族还没找到他,苏如晦安慰自己。
苏如晦又问:“你家的事儿查得如何?没什么大事儿吧。”
说到此事,江雪芽拍拍他的肩膀道:“你报得及时,我派人回云州救援,老宅里那帮妖物闻风而逃,我那些没用的父兄被关在地窖里,险些去了半条命。好歹人是救回来了,这不,我爹提前上边都来了。”说着,她不无叹息地道,“唉,你说他们要是死了,这云州是不是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苏如晦:“……”
江雪芽这大逆不道的,看起来对她父兄皆安然无恙这件事很不开心。
“我爹在里面,”江雪芽用刀鞘拍了拍他的背,“腰挺直,别露馅,记住你是江却邪。”
于是领着他绕过影壁,进了龙骧卫的厅堂。跨进门槛,苏如晦看见松竹牌匾底下坐着的人。那人满头白发,相貌威严,端坐高堂的神态像年迈的猛虎,不苟言笑,亦不怒自威。
他是江怀苍。
他扭过头来,瞧见苏如晦,道:“却邪,你来了。”
见着这人,苏如晦后背泛起细细密密的霜毛。江怀苍和他在江宅看见的那个“江怀苍”太像了,连脸上笑开时的褶子都一模一样。只是神态差了不少,江宅那个假货笑起来跟人偶似的,面前这老人却有股严肃的杀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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