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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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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观雨含笑摇头:“不要爱任何人,晦儿,你与他们不一样,同那些人的羁绊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这话说得有些奇怪,就像话本子里的绝世剑仙总有个威严固执的师父,要他断情绝欲,一心大道。苏如晦汗颜,道:“对不住,我是个俗人。就算您不同意,桑持玉也是我老婆。”

苏观雨微微叹息,“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拥有雪花的人啊,这一点不足以让你发现你的不凡之处么?”

说实话,那个系统看起来神通广大,可它对待苏如晦着实抠搜,而且还老是说白烂话,提供一些羞于启齿的道具,一副很不靠谱的样子,苏如晦并不觉得拥有它是一件什么好事儿。话说到这儿,苏如晦又不由得感到难办,系统虽然不靠谱,却也帮了他不少忙。系统要杀他爹,他是该同系统一个阵营,还是同他爹一个阵营?太难了,他难道要日日和系统在脑子里吵架么?

就在这时,脑海中忽然起了波澜似的微微一动。

嘀——

【系统上线中……尝试重新连接神经网格……请稍候。】

苏观雨似乎也感觉到了,他仰头望了望天穹,道:“我该走了。”

苏如晦有些不舍,不自觉拉住他的衣袖。

“老爹,咱俩不会剩下这半辈子都见不了面吧?”苏如晦问。

苏观雨的笑容意味深长。

“不要着急,晦儿,”苏观雨一步步走向朦胧的山雾,“在重逢之前,我们需要耐心等待。”

【系统上线成功,神经网格连接成功。】

苎萝山的山水褪了色一般渐渐消失,苏如晦猛然睁开眼,重新回到现世。喉间剧痛无比,苏如晦抚了抚喉咙,手指触摸到凹凸不平的伤口,血迹已经干了,他摸到正在合拢的裂口。他张了张嘴,喉管被割破,尚未完全愈合,他的声音十分低哑。

想不到他爹真的让他活了过来,可是现下他这模样,是个人都会被他吓死吧。

眼前一片漆黑,他尝试起身,脑门哐当一声撞在头顶的木板上,他捂着头,痛苦地躺了回去。他上上下下摸了摸,发现他躺在一个四四方方的箱子里……不对,这好像是个棺材。他拍击棺板,声音闷闷作响,上头似乎盖了雪。细微的雪粒子漏进棺材,冻得苏如晦打摆子。

他似乎被关进了棺材里。

对了,用通讯罗盘联系桑持玉。他上下摸了摸,没找到挎包和通讯罗盘,定然被江雪芽拿走了。他呼出面板,却发现面板闪烁不定,根本无法打开道具栏。

系统系统,救命救命。他连声喊。

【系统之前被病毒攻击,功能瘫痪,尝试自我修复中……自我修复失败,功能面板失效。】

不是吧,苏如晦感到绝望,能不能给个通讯罗盘给我?

【我试试,你得快点儿,我又要崩溃了。】

面板重新弹出,闪闪烁烁,光芒照得苏如晦眼睛发酸。系统强行打开道具栏,苏如晦眼疾手快,闪电般取出通讯罗盘。

真不知道他爹是坑他还是救他,苏观雨攻击了系统,导致系统预警功能失效,他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割喉。同样是因为苏观雨的攻击,系统面板失效,他差点儿拿不到罗盘。好吧,即使有系统预警,苏如晦也不见得能逃出江雪芽的魔掌。

苏如晦打开罗盘,罗盘上一片空白,苏如晦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个新罗盘没有桑持玉的符印。

【警告,系统即将下线。】

【警告,系统即将下线。】

等等,告诉我桑持玉的符印!苏如晦在心里大吼。

警报声戛然而止,系统再次崩溃。

完了,这下真完了。苏如晦使劲儿拍棺板,尝试推开棺板。气力不济,厚重的木板纹丝不动。喉间的伤口似乎因为大幅度的动作裂了点儿,苏如晦咳着血,汩汩鲜血自喉咙的刀口和嘴里涌出,苏如晦不得不侧身躺下,以免鲜血堵塞气管,让他窒息。

苏如晦笃笃地敲棺板,期望有人路过,把他拉出来。

可是棺材里太冷,敲棺声一声慢过一声,苏如晦脑子里钻了一团浆糊似的,昏昏沉沉。他甚至不再打寒战了,寒冷麻痹了他的意识,喉咙也不再那么疼痛。他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很快他的呼吸会变弱,心跳也会逐渐停止,他会失去意识,甚至会出现燥热的幻觉。

第三次濒临死亡,苏如晦心里的绝望像漫漶的苦水,酸意涌上他的喉头。他蜷着身子,抱着手臂,簌簌发着抖。

桑持玉,你在哪里啊?

第75章 桑公子您节哀

桑持玉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江府的,行尸走肉一般上了街。天已然大亮,商贩摆出了摊,店铺一个接一个开张。这世间如此嘈杂,他独自行走,寂静如一缕幽魂。走到最后,他停了步,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回到了苏如晦的家。

他像一只地缚灵,兜兜转转,总是离不开苏如晦的身边。

立在门外半晌,他轻轻推开了大门,穿过跨院,进入苏如晦的小屋。粲白的天光透过直棂窗,照在冰冷的炕上。被褥上满是雪白的猫毛,枕头上也有,洗也洗不干净。

无休止的心痛迟迟袭上全身,他每个动作都像有刀子在骨头里刮磨,痛得他无法呼吸。他回忆几天前的黑街夜市,苏如晦灿若朝阳的笑容,眼睛像星星般闪亮。苏如晦拥住他,说爱他。他多希望时间停留在那一刻,永远不要向前流动。

他无法责怪苏如晦,毕竟苏如晦也是受害者。罪魁祸首是江雪芽,他们肝胆相照数十年,苏如晦对她最是敬重,何以提防她的手段?更何况,桑持玉也想不明白,江雪芽为何会这般行事?她素来光明磊落,即便不同意他与苏如晦交游,也该开诚布公,好言相劝。

或许他应该一走了之,可他迈不出脚步。十数年的错过,苏如晦枯守那么久的岁月,他怎能让苏如晦一个人承受江雪芽造成的痛苦?或许他应该原谅苏如晦,大靖四十八州民风开放,儿郎十四五岁便往房里接人,许多夫妇貌合神离各玩各的,既然苏如晦是无心之失,他又何必如此苛责?可苏如晦与别人相拥在床上那一幕烙在他的脑海,如鲠在喉,他没办法不在意。

他推开窗,独自在雪风里静坐,等心里的悲怒稍稍平复。寒冷的风让他冷静了些许,他取出罗盘联系苏如晦。

苏如晦没有回应。

还没醒么?他皱了皱眉,给苏如晦留言,“苏如晦,处理好江雪芽和那伎子的事。院子你退回给江雪芽,我们今日收拾行李,回黑街。”

罢了,只要苏如晦同江雪芽断交,此事他不再追究。他去厨房调了一壶蜂蜜水,文火煮热后捧回屋里摊凉,备着给苏如晦解酒。事情做完,他坐在窗边,对着大雪发呆。过了好一会儿,苏如晦仍然没有讯息。他偏头,看向桌上的罗盘。

日上三竿,苏如晦该醒了,为什么还不回复?他开始犹疑,江雪芽和苏如晦情同手足,亲如姐弟,或许逼着苏如晦与她断绝往来,有些强人所难。苏如晦向来重情,数十年的情谊,他定然无法轻易割舍。桑持玉按捺着心头的烦闷,继续等待,罗盘依旧没有动静,小院的大门也没有被推开。

他再次打开罗盘,顿了顿,说道:“你先回来吧,我们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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