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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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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宜君稍微歇了歇,完了后也没有回到场上玩蹴鞠。而是拿了一个毽子,一个人在旁踢毽子玩儿。

又过了一会儿,快到申时了,杨宜君便对蔡淑英道:“淑英,我先回去了!”

蔡淑英对杨宜君的职事心中有数,便道:“姐姐回去罢!我再玩儿会儿。”

应该是进宫以来憋坏了,太久没有这样玩耍的机会了...杨宜君自然不会说什么,点点头后就将自己提来的那个食盒提回去,在自己的住处稍微整了整衣服头发,便与雪娥抓紧往值班房去了。

好歹没迟到。

钱尚宫见她还笑眯眯道:“不用着急,宜君你还年轻,正该多玩儿会儿,如我们这般的,就没有玩乐的心思了......”

这话杨宜君也只是听听而已,钱尚宫不算刁钻的上司,当然,这也可能和她品级太低,还体会不到一位秉笔尚宫的刁钻有关。但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来做事了,她却因为玩耍迟到,这怎么可以?

就算其他人表面上体谅她年轻贪玩,心里肯定也是要有低评价的。

从游园玩乐中收心,杨宜君做的很好,她今天的工作甚至比平常更加认真用心了...因为她需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去想那件让她心神动摇的事——在御花园,她第一次看清了官家,而不是之前那样,端坐在上方,面目模糊的影子。

真像,简直就是一个人...赵淼。

杨宜君记得很清楚,她得到的消息是赵淼死了,他的兄长扶棺归乡...她忍不住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什么都没有见到,或许是消息有误,或许是有人故意欺骗呢?赵淼就是高溶,高溶就是赵淼,听起来很像是天方夜谭,但这也是个解释啊!不然世上真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吗?

或许还真有...但这么低的可能都被她遇上了,这算什么?

是非要如此捉弄她,叫她心神不宁吗?太可笑了......

天知道杨宜君费了多大劲,才没有让任何一个人看出她的茫然,她的心痛——她当然会心痛,她爱的人死了,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眼前。如果他就是他,那当初的相爱算什么?当初因为他流的眼泪算什么?如果他不是他,触景生情也够她受的了。

在一天的事务完成,离开值班房之后,杨宜君终于有了喘息之机,可以在自己的床上仔仔细细思考这件事。然后,她居然发现自己没什么可做的,只能当作一切都没发生过。

如果那不是赵淼,那本来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是两个长得相像的人而已。如果那就是赵淼,她恐怕也无法主动开口——他们已经不是当初的杨十七娘与赵六郎了,他若无心,她开口就是自讨没趣。

更进一步说,她真的想要他如何吗?以他现在的身份,轻易就能掐断她的努力,让她成为他后宫的收藏之一......

到了这个时候,杨宜君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了——她希望赵淼真的还活着,哪怕他们此生不会再相见,她也希望他这个人和她一样,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但她又不希望燕国的官家就是赵淼,如果是那样,一切就都乱了。

好像那样可以解决一切问题,但又好像会搞糟一切。

真难呐......

直到睡去的最后一刹那,杨宜君忍不住笑话自己想太多...很大可能她全部的纠结只不过是她在庸人自扰。当初水中遇险她是看的真真的,赵淼的死讯也是清清楚楚的,现在只不过是看到两个相像的人而已。天下相像的人不多,如此相像的人更少,但也不是没有啊。

赵淼就是赵淼,高溶就是高溶。

赵淼与她有关,高溶与她无关...这就是全部了。

第84章 五更天后,在文……

五更天后,在文书房忙了整个后半夜的司记司女官们散了,只掌印尚宫邓尚宫带着两位司记,捧了昨日的奏疏去飞翔殿。此时高溶已经起身,宫人们侍奉着洗漱、更衣、用膳等事,奏疏送来,正好处理。

首先看的当然是直接给到官家处理的大事、急事,不过这种大事、急事一般不多,今天就没有这样的事。所以高溶直接看了中书门下已经拟了条陈,司言司批示过,司记司复查过的奏疏。

这些奏疏已经按照轻重缓急分了堆,想到近日无事发生,高溶也知道中书门下和尚宫局是怎么运转的,当下只随意看着,抽查抽查,意思意思就算了。

抽到其中一份时,高溶的手忽然停了下来——他觉得这份奏疏中批示之笔迹很面善。

这当然是一笔好字,特别是在女官中,就更出色了。女官中常见才女,但更多只能算是通文墨,文采大多就是外头寻常读书人的水平。

原因么,一方面宫女出身的女官本身底子就不算厚,另一方面,司言司、司记司辅佐朝政,文采只是个底,达到最低要求能读会写之后,办事能力、情商之类的,其实比文采更重要。

所以,这笔字在女官之中也算是到顶了...但高溶不是因为字好才留心的,非要说的话,没有理由。他也没有多想,只当是这笔字合了他的眼缘了。

一边随意想着,他便将批示的两三句话看完了——其实批示有两三句话是比较少见的,尚宫局女官获得了批示奏疏的权力,这其实是外官们所排斥的,皇帝也不见得希望她们多揽权,所以她们的批示就是批示。针对奏疏上拟的条陈,她们批的最多的就是准、知道了,至于说不准和责备,其实很少出现。

‘知道了’了,很多时候就有不予通过的意思。

这其实说明了天子和朝臣两方都不太希望女官有太多自己的想法,她们只要揣摩天子的心思、搞清楚常理,针对中书门下提出来的东西,准许通过,或者打回去重做。在批示的过程中写太多‘修改意见’,那岂不是女官也变相拥有了写条陈的权力?

不过,这也不是说女官真的什么都不能说,她们只是不能够在事情没法盖棺定论的时候批上自己的想法,有让中书门下按自己的想法改的意思。但如果一件事已经证据确凿、盖棺定论了,那又不同了。

女官批在条陈上,不是多嘴多舌,不是攫取权力,不是有了自己的想法,而是提供了一种类似于工具书的作用。比如一个官员的问安奏疏,一个很关键的词用错了,就显得不恭敬了,中书门下没有点出来,女官点出来了,这能叫人家犯错了吗?

就是这样的。

女官内部也很鼓励这类批示,因为这能显得尚宫局更有存在感...尚宫局的权力与超然是哪里来的?她们自己也很清楚!如果不能维持存在感,显得自己很有用,那岂不是就是说她们现在的职事可有可无?

平日里尚宫局维持存在感的方向还挺多的,这也算是其中一个吧。

高溶发现这份奏疏中,批示点了条陈几下,都点的很到位。这甚至不属于挑刺,看到一个肯定的错误就上...批示的人真的是特别懂,至少比写条陈的这个人懂,所以完全是居高临下指点了。就像先生给学生批课业,才能这样言之有物、一语中的。

“有点儿意思。”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高溶将这份奏疏放到了一边,让后就在众多奏疏中翻找起来,找到批示的笔迹一样的就拿出来。然后一起摊开在书案上,摆放的整整齐齐。

一份一份地看过,他就确定,这个女官的才能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内宦首领王荣在旁看着,然后就听高溶与他道:“去查查,这半年司言司可有新人进来,若是有,查查看这是谁的手笔。”

之前并未注意到有这样一个人才,那肯定就是他北伐离京后来的...高溶这个时候心情真的是挺好的,他觉得自己这是发现了一个人才。虽说是个女子,但这也是尚宫局的女子,用的好了,比一般外臣还好用呢!

王荣领命应声,立刻将这件事记在心里了。

本来此事到此就应该完了,但高溶合上这些奏疏时,手指抚过批示的红字,忽就不忍合上奏疏了。这一笔一划那么熟悉,就好像他曾经一次次看过、抚过、心心念念过一样。

这未免太奇了,高溶自己也觉得古怪,只能顿了顿后故作无事,将这些奏疏都让身旁的宫人收起来了。

“官家,王美人报了身体不适,想请官家去看看她。”一上午处理完了所有政事,午间用膳,小憩了一会儿,高溶又见了几位心腹臣子,然后就无事了——主要是今天不是上朝的日子,所以总的还是比较闲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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